世子俊美的臉上都是冰霜:“你們都瞎了嗎?平時你們也是這般伺候王爺的?本將軍保你們的腿早斷了。”
霍昭武在三個月前剛晉封了安西府的“世子”,朝廷也特意討好安西王,錦上添花,另送了這安西府世子一個二品的驍勇將軍的封號。
世子回頭叫人:“拖了那畜生,喂狼狗吃了!”
他嚇得都懵住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子霍昭武雖隻有十三歲,但六歲從淮南回來,馬上跟著王爺進了安西大營,王爺是親自手把手的教導他,世子性格剛威睿智,頗禮賢下士,聲譽極好。今日下令將人喂狼狗,想必是氣糊塗了。
不過,一母之第被人欺了去不管,說出去,定會被人指點,輕視,排斥。軍營是個極重視情義的地方。
他和幾個侍衛反應了過來,馬上氣勢洶洶的動手拖人。
王爺在半路上攔住了世子,想必被左相勸諫過了,臉色比以前一段日子緩和了不少。
還好,王爺看了這被世子抱著的小兒子一眼,也明顯動怒了,下令將人打死了示眾。
他心中替這五歲的小王爺鬆了一口氣:王爺是明擺著警告所有的人,他不待見這小兒子是他的事,誰敢欺上這小兒子,就是徐俊這等下場了。
隻是世子馬上跟安西王鬧了一場。
少年營裏的教令鄭源奉命過來帶人,剛剛稟告完,還沒站起,正在一邊給小王爺喂東西的世子把手中的玉盤一把砸去:“滾!”
還沒出聲的安西王厲聲喝道:“昭武!”
“父王!少年營的人都比昭智大多了,他隻五歲,進去如何自理?”世子昭武跪下,悲憤的說,“母妃屍骨未寒,求父王看在母妃的麵上,讓我撫養他好了。”
安西王的眼中厲光一閃:“誰不是父母生養的?你是世子,該明白下麵的人都在看著。”
“領人!”
此事就這麼定了,鄭源馬上上前領人。
這小王爺傻呆呆的站在一邊看著,這時反應了過來,一把打開鄭源的手,“哇”的一聲哭了。
“父王!父王!”人跑到安西王的身邊,摟住了安西王的大腿,仰起頭來,一雙眼中滾珠子一般,可憐巴巴的望著安西王。
“父王,我不跟他走。”
安西王非常尷尬,也不出口訓斥,隻是扯這雙小手。這雙小手死命的抱著,掰了這隻,那隻再抱上去了,怎麼也不鬆手。
“父王,我不走!我跟在父王身邊,以後不吵著要外麵的零嘴兒了。”
安西王咳嗽了一下,低下頭:“你還想著零嘴兒?”
“不要了。統統不要了,連玩具都不要了,我隻要父王。”
“父王別趕我走,也別把我送回家裏。家裏沒父王了,母妃也突然不見了,沒人喜歡我了,祖父他們都不理我,我怕!我以後就跟在父王的身邊。”
“父王最喜歡昭智了。是不是?”濕漉漉的那雙眼盡是懇求,“是不是?”
安西王顫抖著手,想再掰開他。那人鬆開了手,卻摟住了安西王的脖頸不放。
“父王不要昭智了?”好像是街頭被遺棄的小貓,盡是不理解的傷心絕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隻看見安西王轉過頭去,突地聲音低沉下去:“你跟著你大哥吧。隻是以後要聽話,不可惹事。”
小手還是被拉走了。他隻聽見那人一路嚎哭,幾次委屈的回頭,終被世子帶出了大帳。
安西大營裏的人都不會忘記小王爺霍昭智剛來的那天,走出安西王的大帳,就怎麼也不肯跟著長兄離開,站在淒厲的寒風中,撕心裂肺的痛哭,一直到聲音嘶啞的情景。
許多人過來哄勸,好話說盡了,就是不為所動。
世子哄了又哄,小王爺霍昭智的眼睛最終還是固執的望著安西王大帳的門。
世子長歎一聲:“景灝留著看顧吧。”
自己也終於帶著侍衛們先離開了。
到了半夜,月光冰冷,在寒風中哆嗦。
大帳外的幾個侍衛和他都不敢懈怠,盯著一小點:外麵還有這縮成一團,緊抱著大帳外麵的柱子,昏昏欲睡的小王爺。
安西王始終沒回到住處,也沒有出來,但囑咐盯著:“讓世子那邊準備薑湯,隻怕會凍著了。”
短短的一句吩咐,別說侍衛們,整個安西大營都明白了安西王的意思,哪個敢掉以輕心。
有人瞅著這小王爺閉上了眼,趕緊過去蓋上一條厚大氅,幾個人護著,他領著眾人一路小跑,小心翼翼的抱到世子的院子裏。
那年,小王爺霍昭智才五歲,就這樣進了世子營,跟在了十三歲世子霍昭武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