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李翔飛簡直是想一頭碰死在土堆上:他早晚膜拜的戰神死了!
本來此事應是十萬火急的稟告上京的聖上才是。李翔飛對永貞帝李恒一向是忠心耿耿,私下評價極高。
“大魏的列祖列宗靈佑,天下有望了。”
大魏閔皇時,藩鎮叛亂連起,皇室式微,政權先後把控在最大的兩個藩鎮:安西府霍家與安東府陳家的手中。
但到了永貞帝這裏,形勢大變。永貞帝李恒本就是縱殺沙場之人,手中又握有安西精銳,平懷恩,驅羌人,強硬無比。在平叛中安東府陳家已被連根拔起,轄地被劃分郡縣,朝廷派官員直管;安西府本就支持永貞帝,安西王霍真死後,羌人緊逼,小王爺霍昭智神出鬼沒,指揮了第二次西都之戰後,又沒了影兒。這一年多,關於他“重傷複發”的傳言不斷。羌大荒與大敗同時到來,國內本近乎崩潰,但赫突吐父子也都是難得的英雄,特別是三王子赫旦,號稱“沙漠之狐”,赫突吐登基後,他領兵旋風般的從高原下來,重攻絲路,一下子拿下了絲路中線以南,穩定了國內的形勢,又通過會盟古道,奇兵突圍涼州。
安西府自顧不暇,安西大將軍霍襲古對上京是服服帖帖的。
兩個最大藩鎮如此,中小藩鎮誰還敢與上京對抗,個個提心吊膽,生怕永貞帝下一個收拾自己。
李翔飛作為宗室一員,自是振奮無比。
並且那件事後,聖上居然若無其事,待他如過去一樣。
他私下抹去一把冷汗,忍不住在心中拚命讚美:如此雅量,千古一明君!
但李翔飛此時悲憤無比:娘的,老子以後跟你李恒扛上了!
李翔飛年青時便來到蘭州,在大魏與安西府之間周旋,深知安西府對於蘭州的重要性。
太上皇永和帝時,陳家想要削弱安西府,嫁嘉怡公主,與羌和盟,將安西府的南部的隴右“陪嫁”了出去,其實是把祁山山脈的首尾兩端的西都和涼州置於羌的直接威脅之下。
後在第二次西都大戰時,隴右的出口被永貞帝派兵堵住。但仍然堵不住狡猾的赫旦。
西都在安西府的中部,前是沙漠與草原,扼住身後的綿延富裕的肥沃平坦的平原;而涼州是安西府東部要鎮,身後是濤濤黃河,而黃河對岸,就是蘭州。
涼州一旦失守,下一個羌進攻的目標就可能是李翔飛的蘭州。
羌可能重踏大魏國土,經過蘭州直往上京。相對於注重軍事,全民強悍,寸土必戰的安西府,溫柔鄉裏的大魏內部更容易被擊敗。上次羌軍通過隴右,直奔上京,所向披靡,就是最好的例證。如果不是永貞帝李恒帶著安西軍精銳回來,將回天無力。
所以羌對西都圍而不攻,但對涼州,是使足了力氣。羌統帥赫旦親自出現在涼州城下助攻,其中一大目的就是拿下了涼州後,就可切斷大魏與安西府的聯係。
赫突吐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畢竟同根同種,到時很可能又會聯手。
幸虧第二次西都之戰,小王爺屠殺了羌最大的的打理部落的青壯年,讓羌元氣大傷,否則涼州早就被拿下了。
就是赫旦不對大魏動兵,安西府陷入戰亂,絲路淪陷,蘭州也成了死城,繁榮不複存在。
安西府和蘭州如此富裕,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絲路貫穿了全境,商業的興旺給安西府和蘭州帶來無窮的財富。一旦絲路全被羌扼住,也就斷了大魏和蘭州與西部的商業交通了。
所以,李翔飛是心焦似火,他極度渴望安西府能在此生死存亡的時刻能全麵頂住羌的進攻。
或許有很多人在渴望上次的奇跡能重現,小王爺霍昭智又會憑空出現。這也是安西軍上下在死撐著的最重要的信心和力量。
李翔飛的心中卻是愈來愈冰涼:除非是小王爺霍昭智,否則是擋不住赫旦的進攻了!
李翔飛對霍昭智的興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他書房裏有一密室,密室裏有一副霍昭智的畫圖,他每日必上清茶一杯,與畫圖叨上半天。
他有時也很慚愧:當爺爺的人了,居然對一個與他孫子差不多年齡的小後生如此崇拜迷戀。
他有講夢話的習慣,可是去年起,連老妻他都不敢讓她睡在身邊了。
那事後他就很擔心“霍昭智”的安危,以致於輾轉反側,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安眠,日夜推敲,得出結論:恐怕霍昭智在會盟戰役後已不在了,或者本來就不存在。
兩者一比較,他不能確定是哪種可能性比較大。
他居然渴望是前者。
後者對他的一顆老心,衝擊實在太大。
於是他拚命去弄來霍昭智的一些生活密報。林林總總,事無巨漏,詳細到霍昭智幾歲開始掉牙都有,這下心中終於有數了。
有用的線報一:霍昭智五歲就入安西大營,在少年營裏長期的殘酷的訓練下,脫穎而出,授業恩師中,範正對他最為欣賞。他身邊的人有很多就來自於少年營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