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擺了擺手,待馨兒抬起頭蘇秦才看見她左邊臉上的紅腫。他皺著眉頭,雖然麵色上沒有任何起伏,但聲音卻比剛才更加陰冷:“馨兒,怎麼回事?”
馨兒剛想張口,一肚子的苦水還沒有說。靈兒卻打斷了她的話,輕聲的叫了一聲蘇秦,然後掙紮著起來。
蘇秦急忙上前兩步,扶著她的肩膀坐起來,又在她身後墊了幾個墊子讓她靠的舒服一點。
靈兒趁機遞給馨兒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將寧妃的事情說出來。她不想在招惹更多的麻煩,楚宮中女人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的恩寵費盡心機,其中的是非與利害關係都不是她想參雜進去的。她隻是想息事寧人,然後回到天山雲海過安靜的日子。
馨兒懂她的心思,所以天大的委屈也隻能往肚子裏麵咽。她低頭沉思一會,然後朝著蘇秦行了個禮,臉色平平的說了一句:“奴婢告退!”
蘇秦正在幫靈兒掖被角,隻是隨口“嗯”了一聲。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蘇秦才坐到廖太醫剛才坐過的椅子上麵。眉頭緊鎖的盯著靈兒看,他似乎像是趕來的很匆忙。身上便服還沒有來得及換,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頭上還落了一跟樹葉,臉被凍得通紅。他一身民間百姓的隨意的裝扮,雖然不及黃袍威嚴。但是卻看起來少了冷厲的意味,讓人多了些親切感。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他雙手盤在胸前,愜意的靠著一側的床沿,雖然臉色還有些冷,但是已經看的出來不在生靈兒氣。他現在的樣子更像是一副審問的姿態。
靈兒低頭笑了笑,知道他今天不問出點什麼是不會罷休的。隻能挑了些不疼不癢的話:“今天寧妃過來看過我,也就是閑聊了一下家常。”她彎起媚眼,似是半開玩笑的說:“不過,你的風流債要是讓我幫你收,我可沒功夫應付你那些女人!”
蘇秦嗔了他一眼,看起來他今天的心情好像還不錯。對於靈兒的話也是一笑了之:“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我的事情哪裏還敢輪得上你來費心。”他盯著她蒼白的臉看,不由的蹙起眉頭。
原來隻要他們單獨在的時候,她對蘇秦最多的是厭惡與躲避。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還能有跟蘇秦這樣心平氣和講話聊天的時候。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蘇秦見靈兒沒有什麼話再說,起身就準備走。靈兒抬頭,看到他專門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中竟然泛起一陣暖意,若說沒有曾經的那些事情,蘇秦!應該算是可以同甘共苦的朋友。
蘇秦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裝,剛才一路走來,竟然沒有注意身上竟沾染了這麼多的灰塵。他大概收拾了一下剛一抬頭,他就撞進了靈兒清澈的眼眸之中,她眼中波光瀲灩,像是平靜的水麵上突然蕩起的層層漣漪。
他迅速的收回眼神,將頭轉向一邊不看她。每次無意間撞到她的那種眼神,他覺得自己的心都亂了!
他轉身就走,靈兒叫他。卻支支吾吾的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本身隻想跟他說聲謝謝,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難以啟齒。原來,跟蘇秦說句感謝,對她來說竟讓如此的艱難。她們之間,曾經間隔了太多。很多事情,她想忘記,卻總又在冥冥之中不停的重複在記憶裏。
蘇秦見她憋了半天,臉都紅了,也不出口,隻能衝她隨意的勾了勾嘴角:“休息吧!晚些再來看你!”
靈兒知道感謝的話,就算是看他一整天。也說不出來,索性隨他去。她翻了個身,隻聽見他跟外麵的人吩咐了兩句,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一覺醒來也已經是子夜,月亮早已經掛在樹梢上,漫天的星辰鬥移,點亮了深夜的天空。月亮印在池水之中,淡淡的冰麵上盈盈的放著晶亮的光澤。靈兒吃了點東西,覺得身子好了一些。屋內的地龍熱的讓人發悶,她起身披了件大氅往外走。
入冬時節屋簷上的琉璃瓦已經掛了細細的一條冰淩,靈兒沿著園子漫步。冰冷的風嗖嗖的躍過耳邊,人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她現在隻要不在房間裏,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跟著她。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可以隨意活動的牢犯,隻不過是少了枷鎖罷了。
她站在池邊的水榭裏,餘光灑下的銀河碧波蕩漾的星光點點,她抬起頭水麵上折射出的光亮柔柔的打在她的身上,頭頂上的燈籠散著悠悠的光。她的睫毛微微的輕顫,風吹起她的長發,悠悠的琴聲從遠處緩緩的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