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如玥冷喝了一聲,她不記得已經有多久,沒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了。眼前這個哭的昏天暗地的女子,當真是不知死活。“本宮待安嬪亦或是待你,根本沒有什麼不同。同為皇上的宮嬪,必當同為姊妹。何故本宮要偏袒安嬪而令你受冤?
若非看在你渾身是傷,有初入宮闈不經世事,本宮絕不會輕饒了你。”斂住了怒氣,如玥輕微的閉上眼睛試圖平靜自己的心:“趁本宮還未曾改變主意,滾回你的鍾粹宮去。”
“嗬嗬。”索綽羅氏冷笑一聲,含著淚站起身子。“宮裏之人皆讚如貴妃娘娘公正持重,款和為懷,卻原來不過如是。”
芩兒惱怒,正欲往前走上一步,卻見憐貴人從養心殿走出來。
常永貴瞥見如貴妃詫異的眼色,不免有些不自在:“奴才一時忘了稟告如貴妃娘娘,皇上方才正與憐貴人說話。”
憐貴人行了禮,見索綽羅氏哭成淚人似的,一張花貓臉,不免奇怪。卻先與如玥說道:“皇上請貴妃娘娘進去。臣妾既然遇上了,自當送榮心妹妹回宮去。娘娘您別生氣,看傷了身子。”
如玥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且並不見得有多麼刻薄。怎麼就顯得她氣量狹小了,何況從頭到尾,這個索綽羅氏得理不饒人,自己還沒責備她,就落人口實了。“那就有勞憐貴人了。經過鹹福宮的時候,順道請安嬪也過去鍾粹宮,瞧瞧索綽羅常在的傷打不打緊。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本宮自當前去。”
心裏越發的不得勁兒,如玥開始懷疑自己近來是不是過分沉醉。沉醉在與皇上的濃情蜜意之中,致使後宮裏越發的沒有規矩了。連才入宮沒多久的區區常在,竟然也敢蹬鼻子上臉。
先前是因為莊妃的病勢傷心,這會兒又被這不知深淺的人氣著了,如玥隻覺得腦仁生疼。但終於還是將所有浮動的心緒都沉了下去,換了一臉溫暖的笑意,隨著常永貴走進了西暖閣。
“皇上。”如玥福身的一瞬間,正瞧見桌上墨跡還未幹透的畫卷。
“如玥,來。”皇帝輕哂,滿麵笑意:“朕方才興之所至,提筆為憐貴人畫了這一幅扇舞圖。你看看如何?”
走上近前來,如玥垂首仔細的看著,讚不絕口:“皇上的丹青出神入化,將憐貴人的曼妙的身姿畫的這樣婀娜。且將憐貴人的笑容勾畫的這樣活靈活現,仿若真人就在眼前,躍然紙上,當真是用了心的。皇上必然很喜歡憐貴人的舞姿吧!”
皇帝貼近如玥,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卻帶著絲絲縷縷薄荷的涼氣,略微苦澀。“朕不過是興之所至罷了。若論美貌,憐貴人怎及朕的如玥?瞧你這樣小家子氣,拈酸吃醋的可愛。”
如玥轉過身,凝視著皇上的那個瞬間,眼眶便泛起了紅意。
“怎麼了如玥?朕不過是跟你玩笑幾句,怎麼哭了?”皇帝用雙手,輕柔的拂去如玥眼尾的淚水,緩緩的嗬著氣,似乎要將那憂愁吹散進風裏。“瞧你這般委屈,朕心疼。”
“不是的,皇上,不是。”如玥忍了又忍,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難過。“不是那些。”
“那是什麼?”皇帝的口吻,猶如哄孩兒一般的寵溺:“你告訴朕,究竟是怎麼了?”將她攬進懷裏,用力了怕她會疼,不用力又怕她感覺不到自己的用心。
如玥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貼在龍袍上的肌膚刺刺的有些疼。許是給那龍鱗金線硌著了:“臣妾剛從永和宮過來,禦醫說莊姐姐的身子愈發的不好了。許……熬不到入冬了。”
“什麼?”皇帝愕然,方才的喜悅一掃而盡:“怎麼會這樣。都怪朕不好,忙於朝政,忽略了莊妃。”
“皇上,臣妾心裏難受。”如玥索性在皇上懷裏哭了個痛快。唯有這裏才是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全的地方。“求皇上恩準莊妃姐姐離宮,帶著笑薇去白雲庵住上一段日子。臣妾心想,姐姐必然是不圖宮裏的這份兒熱鬧了,也就圖個清淨。”
撫摸著如玥的背脊,皇帝心中也是萬千感慨,這些年對莊妃他也不是沒有動情的。且說自從玉妃薨逝,也唯有莊妃能與如玥說上幾句話。他也不願意看見如玥這樣難受。“朕會點一對驍騎營的侍衛,護送莊妃與固倫公主去白雲庵,其餘的事宜,都照你的心意辦。”
“謝皇上,謝皇上。”如玥不住言謝,淚水打濕了皇上胸前好大一片。斂去了淚水,如玥重新揚起明亮的眸子:“臣妾失儀,讓皇上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