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心緒,猶如滾燙的熱水咕咚咕咚的翻滾著綿延不絕的水泡。柳絮絮難受的無法形容,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上如貴妃一眼。原來怯懦,也會讓人變得越發的沒有骨氣。
“你不必害怕,本宮一定會讓你再見柳綿綿一麵,無論生死。”如玥當然看穿了她的心思。這話一說出口,柳絮絮便抑製不住的哭出了聲。“娘娘……臣妾……”
“經曆了這樣的事,或許皇上永遠也不會再踏足啟祥宮一步了。可本宮始終覺得,你才是麗貴人。”從旁人的眼裏看過來,如玥風姿綽約,歲月一點也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尤其是今日,她不施粉黛,亦沒有精心的裝扮自己,卻依然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美豔。
經曆了後宮裏,種種血雨腥風的洗禮,褪盡鉛華之美,竟然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及。
柳絮絮哆嗦著唇瓣,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求死的話,求情的話,甚至感謝的話,她真的無從說起。回想入宮以後的種種,她真的無話可說。由始至終,她與柳綿綿都是背負著怨恨來對待如貴妃的。
也許是受製於慶親王福晉,也許是出於自己本身的好勝心切,也許根本就是嫉妒如貴妃所擁有的一切,卻不服輸的想要與她一決高下。也許……
太多的也許,讓柳絮絮的腦袋有些混亂。她茫然而麻木的凝望著眼前的角色佳人,愣愣的說不出一個字,終於還是五體投地的伏了下去。
“你去吧。”如玥輕柔的一聲吩咐:“啟祥宮裏缺一位貴人,可後宮裏從不缺一抹嫣紅,好好的受著吧。”
“臣妾,遵命。”柳絮絮最終,也隻說了這四個字。她是真心的欽佩如貴妃的氣量,也是真心的折服於她的威嚴之下。寬嚴相濟,恩威並重,她終於明白,恩寵能讓你攀爬的很高,聰慧的頭腦淩厲的手段也隻能讓你地位穩固。
唯有真正的仁者仁心,才能令人如此心甘情願的臣服在她腳下。不得不說,如貴妃做到了,且還做的這樣好。
如玥揉了揉腫脹的腦仁,沉痛的閉上了雙眼,似乎很疲倦的樣子。
信貴人順勢站起了身子,恭敬的福了下去,預備告辭。不料還是如貴妃先開了口:“誠妃姐姐的身子,原就不好。今兒又在永壽宮受了不小的刺激,想必會想起從前不開心的事兒。你要多多留心,好好照顧著。畢竟劉佳氏到了這裏,也唯有你與姐姐兩人了。”
“是,臣妾謹記貴妃娘娘的教誨,不敢懈怠。”信貴人曲著膝,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很是誠懇。
“也是不湊巧,竟然讓姐姐趕上了這樣的事兒。”如玥略微有些自責:“是本宮疏忽了,沒料到姐姐會在這個時候來。”
信貴人垂著頭,並未接話茬,卻將一直抱在懷裏的物件雙手托起,示意要呈獻給如貴妃。
沛雙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接過東西就打開了瞧:“貴人好精細的手工嗬,小肚兜繡得這樣好看,五阿哥一定會喜歡的。”轉受呈交給小姐,臉上的喜色並沒有減退:“小姐您看,這肚兜多麼的精細,顏色看著也是新鮮,到底和宮裏的那些不同。”
如玥一把拿起肚兜,仔細的撫了又撫,笑意緩緩的浮現在她芙蓉般清澈的臉上。“難為妹妹肯花這心思了,本宮很是喜歡。”
“臣妾手工拙劣,娘娘不嫌棄就好。”信貴人的話音才落,就聽見“哢噝”一聲,頓時錯愕的抬頭看向如貴妃:“娘娘,您這是?”
鵝黃的小肚兜一瞬間就被撕扯成了兩片,如玥雙手微微一鬆,兩片肚兜便落了下來,掉在地上。
就連沛雙也十分不解了。“小姐,這是為何?”
“東西雖然好,可終究不是我親手所繡。”如玥坦然的目光,雖然不是很涼薄,卻看得人心慌。“五阿哥所需的一切,本宮都會親自打點。實在不勞旁人幫襯。妹妹若有心思,就當想想如何替誠妃分憂,如何才能真正保全劉佳氏滿門的榮耀。”
話說到這份兒上,信貴人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訕訕的很是不自在。
可如玥堅持說下去:“尤其是喜歡故作聰明的人,終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如安分守己穩妥。畢竟伶俐是好的,太過伶俐就不那麼好了。你且下去吧。”
“是,娘娘,臣妾告退了。”信貴人沒有過多的表現出自己的情緒,隻保持著端莊的儀態,緩慢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