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受控製的下降,明明隻是一瞬,恐懼感卻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明晰,她反手,試圖抓住蘇晚美的胳膊,蘇晚美卻早有準備一般抽離了手……
冰涼的北風,從每一個毛孔灌進身體,她或許在尖叫,但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短短的幾秒,腦中除了恐慌再無其他……
——砰
強烈的撞擊感,從背後各處猛地襲來,她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身體某些部分碎裂的聲音,後腦撞擊在堅實的地麵,粘膩的血瞬間在粘濕了不長的頭發,從她頭下的地麵迅速侵染開……
那一瞬間的疼意伴隨著絕望將她籠罩,絕望鋪天蓋地襲來……
她猛地,睜開了眼!
心髒跳得極快,下一瞬就會猝死一般,嗡嗡作響的耳朵幾乎過了好幾個秒鍾才恢複了知覺,眼前是暖黃色的燈光,耳邊是她急促的呼吸聲……
她一動不動躺著,認知發生障礙一般,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裏好似是在梁家,在,那人的房間……
隻是……一場夢嗎?
遊輪,舞會,靳舜,蘇晚美……
頃刻間那些記憶迅速而清晰的湧來,電影快進一般的重現……
——裏麵的人,沒我來得可怕,所以,不必怕
——怎麼,林小姐現在都不屑與我說話了?
——林糖小姐不必生氣,我隻是想請你看場戲……肩膀要不要借你靠下……
——去死吧,林糖……
記憶戛然而止,最後的畫麵停留在甲板的欄杆邊……
腦中尖銳的疼了一瞬,她胸腔起伏劇烈,幾乎不能再思考下去……那種直麵死亡本能的畏懼感會讓人崩潰……
原來,不是夢。
喉間幹澀,她不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身上彌漫的痛意還可以忍受,隻是腦中,稍微一個轉頭的動作都要費力才能保持清醒一般,目光落在身側……
鼻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打吊瓶的支架在一旁,藥液通過細長的輸液連接管到了她的手背,又進入到血管中,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
手背還插著針管,被醫用膠帶粘著,她的手腕上落著一隻手,似乎是怕她亂動會跑針,握著她的力道恰到好處,並不會讓她血液不流暢,而那隻手的主人……
坐在床邊的矮凳,另一隻手撐起,腦袋靠在上麵微微閉目,他的電腦還放在床邊,屏幕亮度調得低,在隻開了夜燈的房間裏並不刺眼,她的目光,緩緩落在他身上……
他穿得還是那身衣服,眉眼下淺淺的青黑,此刻並不是她離他距離最近的時候,但或許隻有在他淺眠的時候她才敢這般打量他……
時間在她腦中已經模糊了概念,她不知道距離那天酒會已經過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了,背上疼的地方也似被包紮了,她的記憶隻停留在落下的那一瞬,後麵已是模糊,應該過了許久的吧,不然,為什麼他臉上那麼多的疲累,嘴邊似乎還有了青青的胡茬……
她目光細細的掃過他微垂的臉,腦中再次的回想起他與白露的話……
手指不由的就顫了下,但隻是這輕微的一個動作,他抓著她手腕的手已是下意識緊了緊,下一瞬,林糖便看到他身子支起,目光卻先是落在她打著針的手背,林糖頓住,直到他目光轉過,與她四麵相對的時候還在怔愣中……
他眼神微眯,在睜眼的一瞬眼底的疲累已是不見,又恢複了那個冷冽薄涼似乎無所不能永遠不會累的人,也恢複了,那個讓她不由逃避的人……
他拿過一旁的手機,撥了下,“陳叔,嗯,林糖醒了,麻煩你過來下。”
空寂的房間裏,他的聲音帶著些啞意。
“是……你救了我嗎?”她開口,不知為何,卻是先說了這一句……
話出口,心底淺淺的懊惱,但目光裏,卻帶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許……
“你希望是我?”他似是並不在意,隨口一般,那隻握著她手腕的手移了開,目光淺淺落在她身上。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目光,帶著涼涼的冷意……
——梁虹的病還需要她
腦中,再次閃過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