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糖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那是什麼眼神!你不信?”她驀地拔高聲音,“你當真以為琛哥會對你動心?林糖,就憑你?你配得上他一根手指嗎?”
她怒氣衝衝,眼底又透著股子堅定,很奇怪的,林糖看著她,竟升不起多少厭惡,她勾著笑的嘴角緩緩隱下,“既然這樣,那便把我送走吧。”
離開……涼城嗎?
腦中閃過那人的模樣……
她的眼神些微的悠遠,白露盯著她,似要看出她話裏的真假。
“嗬,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白露最終道。
車子很快到了林糖原本住著的小區,依舊是破舊荒涼的模樣,白露的車子即便在晦暗的路燈下也極為打眼,偶爾路過的人總要盯著看上一會,白露一臉不耐催促著林糖,林糖的東西其實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她能帶的東西上次都已經帶走,興許白露是不知道的,才讓她來這裏收拾,她回了房子,這房子還在她的租期內,但隔著薄薄的門板,還是能聽到房間內的聲音……
“你個沒本事的!怎麼這個月還是發這麼點錢?你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你想什麼呢!賺錢有那麼容易嗎?我辛辛苦苦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回來還得聽你嘮叨,你有完沒完了……”
一對夫妻的爭吵聲,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過了一會,隔壁的罵聲就也傳來……
林糖站在樓道裏,這就是這棟樓的常態,也是……他們這些人的生活常態,在最底層艱辛的維持生活,柴米油鹽醬醋茶,而這百分之九十的問題,都是沒錢導致的……
樓下,白露又開始按喇叭……
她頓了下,轉身下了樓。
“你的東西呢?”白露皺眉,“林糖,別以為你不想走我就沒辦法……”
林糖搖頭:“都是些舊東西,不要也罷了。”
她邊說邊上車,裏麵還是一身的睡衣,不過外麵罩了一件長款的風衣,隻背了一個包,麵無異色。
白露越看越煩悶,吩咐司機往快了開。
路上,她扔給林糖一個信封,“這裏麵的錢,你拿去買車票,越遠的地方越好。我會確認你上車後才離開,所以別給我耍花樣。”
林糖點頭:“好。”信封並不算薄,白露出手倒是大方。她的手落在手機上無意識的滑動,快到還錢的日子了,“酒坊”那邊的工資比她想象中還要多一些,而方東那邊……自從上次之後便出了事,她還沒有收到新的消息再去哪裏還錢,如果真的這麼走了……
胃裏陣陣抽痛,她才想起,除了那片麵包,她今天還沒吃任何東西,車子開得很快,恍惚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千方百計要離開的時候,仿佛隻要他在,任何法子都行不通,但他一走……
她真的就可以這麼離開了嗎?
不真實的感覺……
手機依舊是昏暗的,沒有任何來電提示和消息,她眼神落在窗外,白露盯著她,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白露把她帶來了高鐵站,許是因為機場更遠,而她,已經迫不及待要讓她走,白露披著外套,戴了大大的墨鏡,在外麵看著她。
排隊的人三教九流,她是不屑進來的。
林糖隨意站了一隊,許是時間太晚的緣故,買票的人並不是很多,排的隊並不長,她拿著厚厚的信封,卻不知去哪裏……
“你好,買票還是改退?”窗口裏工作人員機械般的重複。
這麼快就到她了?
愣了下,她道:“買票。”
“去哪的?”
“泰城。”
她幾乎沒有猶豫的,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心髒不正常的跳動,從她嘴裏再次說出這個地方,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遠的記憶傾頹,壓得她喘不過氣。
現在還不能回去啊……
心底一個聲音嘶吼著。
但手卻不聽指揮一般給了錢,又拿了票……
直到出來,她神思依舊恍惚,沒有注意到剛賣給她票的工作人員,迅速擺了暫停服務的牌子,到一邊撥通了電話。
“怎麼樣?買好了?”白露聲音急促。
林糖一愣,點頭:“嗯。”說著低頭去看票,是一小時之後的車,買的時候她竟沒注意到,仿佛與那工作人員說話的是另外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