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玻璃破碎落地的聲音,似有腳步聲傳來……
“蠢貨!還不快走!”
窗外,女人惱怒的聲音傳來,林糖餘光裏,看到那女人步履輕輕,竟是獨自快速離開了。楊柳一愣,外麵的腳步聲已經很近,她歇斯底裏大叫一聲,猛地拔刀,身體比意識還反應還要快的,林糖驀地抬腳便爬上窗戶……
她迅速判斷出了,這是最佳的逃生路線,但……
卻也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那人在時,她已經耗損了太多的體力,剛隻爬上窗戶,她便知道還是慢了一拍,因為後腿上,疼!
她竟沒叫出聲,疼痛將所有的感覺占據,手下一鬆,就這麼跌落在了地上,地上,碎玻璃還有嶄新的茬,疼痛四麵八方,全身似乎沒有哪一處是完好的了……
“快抓住那女人!”終於有人趕了過來,“快!去通知梁總!”
林糖眼前陣陣發白,便是在這個時候,她心底第一個念頭竟是自嘲般,這麼疼,她竟都沒暈過去,真是……長進了。
她聽到那些人亂哄哄,楊柳被抓起來了,不掙紮,隻是大叫:“你們看啊,這個賤人沒穿衣服!哈哈,被看光了的女人,看琛哥還要不要你!快看啊,這賤女人巴不得人看呢……”
後麵似乎被捂住了嘴,林糖這才意識到,她身上隻著內衣的……
她蜷縮著身子,後腿沾滿了血,後背玻璃紮到的地方也都在滲血,她顫著,那些人自知失職,對她的身份隻知是梁總吩咐了看著的女人,並不知她具體的身份,將楊柳扭走後,派人去通知梁琛,又聯係了醫院,而後竟是都轉了身,沒一人敢看她,更別說是過去帶她起來去醫院之類……
這些人……
迂腐!
林糖很想罵他們,但疼痛讓她顫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她緊緊捂著後腿的傷口,感覺到那汩汩流出的血,想著自己會不會流血過多致死……
“快!通知了梁總沒有?”一個小頭目一樣的男人急道:“梁總那邊怎麼說?醫生呢?叫的醫生怎麼這麼慢!你們一個個的木頭似的,這女人到底是跟著梁總的,出了事誰擔得起!”
“梁總……梁總……”有人氣喘籲籲跑來,“梁總來了,醫生那邊馬上到!”
她能明顯感覺到,現場的氣氛,驟然冷凝了些,那人……
來了嗎?
她抬眼,果然見回廊處,有人朝著這邊來,她眼前真真模糊,看不太清模樣,隻是覺得他走得穩,卻怎麼這麼快到了她身邊?
“梁總……”
“醫生什麼時候到。”
“馬上,再有五分鍾!”
與在場的人來說,那是最漫長的五分鍾……
從那人身上散發出的,最為陰冷和壓迫的氣息,幾乎讓他們喘不過氣……
他背對了他們,麵朝那個女人,單膝半跪在地上,想伸手抱她起來,卻觸及她滿身的傷,竟……
林糖抬頭看他,不知為何,越是此時,她神智越是清明,很想看看他的表情,但她可能當真花了眼,不然,怎麼會看到他的手也在顫,停在半空,看起來好像,不敢碰她?
這人,怎麼會……
怕是覺得她,身上髒了吧。
“疼嗎?”他開口,聲音很低,很沉。
她點頭,“疼。”
“多疼?”
“很……很疼。”她聲音顫顫,眼前晃過什麼,下一瞬,他的手便落到她嘴邊,“咬我。”
她一愣。
“我不懂你說的很疼,到底有多疼,”他眸底太多複雜的東西,再一看又好像隻是深深看著她,“你覺得多疼,就用多大力。”
他手指很好看,修長斯文,曾經,她一度慫恿他去學鋼琴,說這樣好看的手不彈琴都是浪費了……
可如今,這雙手,拿過最尖利的針,一筆一劃,將她的自尊撕裂,又一寸一寸,織起她逃不開的網……
現在,又讓她去咬……
“梁琛,”她突然開口,“你愧疚嗎?”
他深深望著她,沒有說話。
“看我受傷,你……愧疚嗎?若是,有一絲愧疚,能不能……”
放了我。
“不能。”他打斷她,那隻手緩緩抬起,落在她腦袋上,像輕撫一隻不聽話的寵物,“你受傷了,神誌不清說了這種話,我不怪你,但糖糖,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
他聲音緩緩,手也緩緩。
林糖呼吸一頓,猛地抬手扯下他的手,張口狠狠咬住!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
她那手,剛捂在了傷口,滿手的血沾到了他的手上,她咬得極為用力,口中的腥鹹,不知到底是誰的血……
他臉色沒有一絲變化,就這麼垂眼看著她憤恨的模樣,像個被困的小獸一般的發泄著……
“咬吧。但你要記住,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