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難言之隱?哼,就是愛錢如命。”小遊嘟嘴氣憤嘟囔,轉而問道,“如果換做你爹,他會逼你嫁給你不喜歡的男子嗎?尤其還可能害得你早早守寡?”
薛卿啞言,她爹,她沒見過,所以她還真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年芳幾何?看起來似乎比我略大。”看出薛卿的為難神色,小遊並未繼續追問,不著痕跡轉了話題,正好免了薛卿的尷尬。
“我姓薛名卿,年芳一十九,華鼎人士。”
對著這張天真無邪的臉,薛卿難以編出謊話欺騙她。不管如何,小遊迄今為止並未加害自己,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再懷疑非議她,就太不應該了。
“小遊姑娘,請問你在泌陽湖救我之時,是否見到過一位異常美豔的姑娘。她杏眸狹長,眼窩深邃,高鼻子……”
“等等!”小遊連忙擺手,“薛卿你別形容得那麼詳細,當時天色那麼晚,我如何看得清茫茫太湖落水眾人的樣子?你說說她穿什麼顏色的衣裳好了。”
“她穿的是……”薛卿突然想起,武姬和她為了掩人耳目近來都著男子衣衫,小遊如何曉得哪一個男子打扮的人是武姬。
“罷了,小遊姑娘可知昨夜遊舫翻倒,有無人員傷亡?”
“這我倒清楚。昨夜你們那艘遊舫隻有寥寥數十人乘坐,當時遊舫和商船碰撞時會泅水的老船夫那麼多,自然不會有人員傷亡。你要找的那位姑娘,肯定沒事,你且放心好了。”
想來也是,武姬會泅水,又有一身傲人武功傍身,境地必然好過自己。之前兩人就商量過,倘若失散了,就在芝蘭城會合。如果武姬知道昨夜並無傷亡,應該會在芝蘭城等候自己。
“小遊姑娘,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泌陽縣啊。”
“怎麼還在泌陽縣,我記得不是應該快要渡過泌陽太湖了嗎?”
“其他人是渡湖了,但是當時我的細軟全在泌陽縣桂雲客棧,所以救你上船後我讓船夫駛回泌陽縣了。你要渡湖嗎?那你須在泌陽縣待上三天了。”
“這是為何?”
“那日撞上遊舫的商船是泌陽縣官小舅子的貨船,昨夜意外發生後,船上三千匹上等絲綢落入水中。那縣太爺小舅子求了縣令封湖三日,正派人日夜打撈挽回損失呢。”
這可如何是好?薛卿此刻身無分文,銀票大多在武姬那裏,身上僅有的碎銀也被太湖吞了去。如果馬上渡湖倒還能向船家賒賒賬,可這整整三天難道要不吃不喝嗎?
思緒遊走著,薛卿慢慢將目光注視在小遊身上,“小遊姑娘,請問你此番離家出走可有目的地?”
“有啊!”小遊理直氣壯道:“我是出來找夫君的,自然要去智勇雙全英俊不凡的男兒多的地方。多撒網,多機遇,才能多選擇。”
聞言,薛卿眸色一亮,精致的臉龐露出“劫後逢生”的欣喜,“不如,我給小遊姑娘推薦一個好去處?”
……
三日後,小遊與薛卿關係突飛猛進,稱謂從“薛卿,小遊姑娘”變成了“卿姐姐,小遊妹妹”。
那日薛卿建議小遊走一遭華國以美人繁多而盛名的芝蘭城,並主動立下字據借了小遊五十兩白銀,待行至芝蘭城和家人會合就立即歸還白銀。
小遊自然對銀子還不還這等小事不上心,但是薛卿的提議還是勾得她蠢蠢欲動。連考慮都不曾有,當下便答應下來。封湖這幾日,兩日在泌陽縣遊山玩水,不亦說乎。在小遊徒手輕鬆解決掉某個登徒富家子八個護身武師後,薛卿終於相信了小遊確實是武藝超群,對她更是信任萬分。
薛卿自小雖有十二姬陪同長大,但是她拿她們當朋友,她們心裏卻拿她當主人多一些。小遊對她不卑不亢,平等地回應她,這使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再次橫渡泌陽太湖就順利多了,風和日麗,晴空萬裏,途經一片果林時鳥語花香,心情更是愉悅極了。再駛半刻鍾,就是人聲鼎沸的平安碼頭,甫上岸,薛卿就被早已等候多時的武姬圍住。
“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小遊站在薛卿一旁,看著哽咽不已的武姬姑娘,一張閉月羞花的臉蛋此刻已是淚流滿麵,深邃的眼窩兩片黑青,漂亮的瞳孔裏布滿血絲,想來她在這碼頭等得幾乎心力交瘁了吧。
此情此景,薛卿何嚐不是潸然淚下,看來武姬並未獨自前去芝蘭城尋小爺爺而是自出事後一直在這平安碼頭等候她平安歸來。她可以想象,這幾日武姬必定是如何忐忑不安熬過的……以薛卿主仆的默契,有些話無須出口,卻已心照不宣。
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料想武姬多日未曾休息,薛卿並未急於趕路。三人行至平安碼頭唯一的一家南北客棧,打算歇息一宿再出發。
平安碼頭地處泌陽縣和芝蘭城交界處,又是大華國大型商船必經之路,因而這南北客棧門庭若市,雖隻是家客棧,一進門卻可以稱得上人山人海。
好在武姬前幾日便定好了寢臥和膳間,三人進門後不需排隊知會小二一聲便上樓稍作休息。半個時辰後三人有說有笑踱步到膳間,裏麵已有十來桌散客正在就餐。
三位各有千秋的美人一入室,便引得屋內眾人心醉神迷。此時已離芝蘭城寥寥數十裏,又有兩位武功不凡的姐妹相陪,薛卿放下心來,於是和武姬著回平日錦繡羅裙,自然看起來越發驚豔。
不同於眾人欣喜若狂的神色,三人竊竊密語,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是何等的風景。時而看到薛卿忍俊不禁,時而聽到小遊銀鈴莞爾,眾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且每至武姬咬唇失笑時,小遊分明聽到各種抽氣聲,真是人間絕色,人人慕之。
就在三人茶足飯飽正欲離開之時,四個年輕貌美衣著相似的姑娘走進膳間。她四人二十來歲模樣,一身鵝黃色緞麵繡花羅裙,腰間配有一模一樣的銀絲玉帶,手上各自持了一把青銅劍,劍柄懸垂著一條赤紅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