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叫韓三泰，是個道士，所以我也是道士。我不想做道士。
師父知道我的想法以後很生氣，怒斥我說：“你要長相沒長相，要能力又沒有能力。除了跟著我當道士，還能去做什麼？”我苦苦思索了一個晚上，發現他說的對。我除了當道士，還真他娘的什麼都不會。
師父在鎮上開了一家名叫“青城真傳”的冥店，賣些冥紙花圈、鎮宅平安符啥的。但這些不過是掩人耳目，掙不了幾個錢。冥店主要的業務還是幫人算命、相麵、看風水、超度亡魂……反正隻要能掙錢，什麼活都接。誰家要是發生些怪異的事，也會順帶去抓抓“鬼”。
你沒有聽錯，就是抓鬼！
也許各位看官會說：“老子讀書多，你不要騙我。這是個信奉科學的年代，哪裏會有妖魔鬼怪。”其實我也不信世界上會有什麼牛鬼蛇神，可是在一些偏僻落後的鄉村小鎮，還是有許多人會迷信這些東西。所以即便師父的這家冥店開在偏冷的小巷子裏，生意居然也還能維持。
這天中午，剛吃過午飯，老家夥留我一個人在外麵看鋪子。現在是七月底，悶熱的天氣容易讓人產生困乏感。我躺在一把藤椅上，打著瞌睡。正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推我。
我睜開眼，是一個三十多歲、鄉下打扮的男人，穿著一件洗得泛白的短衫，正一臉歉意的看著我。人在睡意正濃的時候被人打攪，脾氣都不會太好。我黑著臉，不耐煩道：“出去出去！我們這裏不買菜。”鎮子上的菜市場擺攤要收攤位費，所以經常有些農民拉著自家種的青菜，挨家挨戶的叫賣。
鄉下男子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態度，憨厚的笑道：“小哥，我不是來賣菜的。”
“不賣菜？米也不要。快出去，別影響我睡午覺。”我翻了個身，睡意再次襲來。
“小哥，我、我是來請韓大仙幫忙的。”鄉下男子弱弱的說。
生意上門了！我一骨碌爬起來，換上一副笑臉道：“我叫沈笑，是韓大仙的弟子。不知道大哥找家師他老人家有什麼事？”
鄉下男子道：“我叫趙鐵蛋。我們村子裏鬧鬼，我爹讓我請‘高人’回去抓鬼。”
抓鬼這種業務，一年到頭也難遇見一回。不過卻是最好坑錢的買賣，屬於那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勾當。我扯過一把藤椅，遞給趙鐵蛋道：“大哥你先坐，我去請家師他老人家出來。”
冥店後麵被隔成兩個狹小的單間，是我和師父睡覺的地方。我鑽進師父的小黑屋，看見他正盤腿坐在床上，一臉猥瑣的盯著電腦屏幕，欣賞著島國的愛情動作大片。老家夥頭戴著耳機，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直到我故意使勁咳嗽了幾聲，他才發現我。
他用袖子抹去嘴角殘留的哈喇子，尷尬道：“徒弟，我的電腦好像又中病毒了，總是彈出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快出來，有大業務。”老家夥被抓現行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也懶得理他。
老家夥眼睛一亮，連忙跳下床道：“徒弟你先去忽悠著，等為師換上工作服就出來。”
我出去和趙鐵蛋才聊了幾句，老家夥已經換好衣服出來。我回頭一看他的穿戴，恨不得一腳踹死他。隻見他頭戴一頂佛教的毗盧帽，身著一件淡黃道袍，腳上套著一雙大頭皮鞋，胸口還掛著一個十字架。我趕緊迎上去，裝作很恭敬的樣子，壓低聲音罵道：“老家夥，你這他娘的是要唱哪一出？”
“這身裝備不錯吧？都是淘寶上淘的，正趕上店家打折，賊便宜了。”老家夥一臉的得瑟，一件件亮給我看。
“再便宜，也不能這麼混搭呀。佛不佛、道不道的，還怎麼做生意？丫的還掛個十字架，是準備改換老大，跟著上帝去做神父嗎？”
“你小屁娃兒懂個球。”我師父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時代在發展，我們坑蒙拐騙行業也要跟著進步。老子這可是撒的絕戶網，管他是道教徒、佛教徒、還是基督教徒，全部通吃。”
“高，實在是高！”我隻得豎起大拇指：“希望肥羊別把你當成神經病，直接給嚇跑了。”
老家夥擠眉弄眼道：“跟著為師這麼久，你難道還信不過我這‘口活’？”
口你妹的活，我懶得搭理他。回身對趙鐵蛋介紹道：“大哥，這位就是家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