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月夜,黃河。
朔方郡古城要塞。
古城外連營十裏,要塞內一片黑暗,唯有中央的都尉府裏還搖曳著點點燭火。
燭火旁,許乙摩挲著手中的剔骨尖刀,自言自語道:“最後一仗了……小英,不論這仗是成是敗,咱們都能相見了……”
劉平舉著燭台,靜靜地看著書案上的地圖,久久無語。
三人中唯有高狗子閑不下來,背著手在屋裏來回的轉悠,不時地發出“唉——”的歎息聲。
“到底應該怎麼辦?”高狗子最先忍不住吼了出來,作為一名前職業刺客,脾氣暴躁的他真是極不稱職的。
“狗子,你再說一遍你們斥候屯打探到的消息。”都尉劉平用右手食指輕輕地點著書案,俊朗的麵龐上憂鬱不減。
高狗子快步踏到劉平麵前,額上的刀疤在燭光的照耀下尤為可憎。他一邊指著地圖比劃,一邊說道:“優留的三萬五千人分成了三批,左軍五千人前去五原郡攔截中郎將段彬的三千將士,右軍五千人在黃河北岸阻擊西河郡和上郡太守的四千援兵,剩餘的兩萬人將咱們團團圍住,想一口吃掉咱們這四千五百人!現在四個城門全堵了,東、南、西三門外各五千人,北門外是優留的中軍,一萬人。順便提一句,城中的糧秣隻剩五天的了。”
敵方兩萬五千人,俱是精擅騎射的騎兵,己方四千五百人,除去兩千戍邊正規部隊,其餘的兩千五百人隻是能協助守城的輔兵和民夫,實力差距過大,再怎樣的智謀也彌補不了。劉平揉了揉腦袋兩側的太陽穴,看向正在發愣的許乙,問道:“小乙,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許乙淒然的苦笑著,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他最本真的淳樸,他收起了手中的刀,起身回話道:“劉大哥,你也知道,我當兵以前就是個殺豬的屠夫,前幾次出的主意那都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做不得數的……”
“要不……咱們還‘斬首’?——我保證這次不失手!”高狗子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的摸向袖中的匕首。
“不行!要不是咱們上次刺殺蒲奴單於,何至於招來北匈奴的大舉報複?!不能再這麼做了!”高狗子話音未落,劉平便斷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不是說去單於庭刺殺蒲奴——反正他上次受了重傷也活不了幾天了,我說的‘斬首’的‘首’指的是優留這狗雜種!”高狗子急忙辯解道。
“那也不行!正麵戰場上萬人中取上將首級還有可能,可是現在人家紮營在那兒,也不攻城,擺明了想困死、餓死咱們,你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潛入對方營地、殺掉對方的首領根本不可能!而且敵人吸取了蒲奴被刺殺的教訓,首領的大帳不再在營地中間,也不再是金色的而與普通敵兵的帳篷毫無差異,如此一來,隻要優留本人不公然露麵,在這十裏連營中你根本就找不到對方藏身的地兒!”劉平雙手拄著書案、費力地支撐起自己思緒沉重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