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恍然想起魔君在凡界布的怨靈誅魂陣,若不是鳳離師父無意闖入,也許龍錦真的就中了魔君的計謀……
前世的記憶裏還有關於神帝龍尚和武羅神後的記憶,龍尚是位外表儒雅俊美的上神,武羅神後率真熱情,待凰歌極為親怩。
兩位上神都像是寬厚慈愛之人,若不是親耳聽到相柳重瞳講出當年舊事,團子無法想像魔君為何對生父和嫡母的怨念如此之深。
也是啊,殺母之仇,此生不報天理難容。
團子沒有胃口再吃下去,陪著重瞳安靜地坐著凝望窗外遊蕩的蒼茫霧氣。
“你前世與龍錦有婚約,待魔魂從你身上離開,你還會與龍錦結為夫妻麼?”
相柳重瞳突然開口問團子,他昨天用秘術讀了團子的靈台,看到龍錦與團子在九重天親密相處的一幕幕。
“不會。”團子毫不猶豫地道,“不說前世和他相處得如何,單說今世和他結識後的發生的種種,我厭倦了。”
就算看再多的宮鬥和宅鬥小說,團子自認在心機上還是鬥不過鳳清、笙女官那些小白花、綠茶婊。再說為了龍錦那麼一個濫情的男人,值得如此委屈自己麼?
“我適合與師父一樣,做一位與世無爭的逍遙散仙。什麼青梧宮公主、天界太子妃、未來的神後,誰願做誰做去,我不和任何人爭搶,和誰搶我都不屑。”
相柳重瞳眨眨眼,“一兩次打擊就讓你生出避世之心,未免太悲觀了些。將來的神帝之位也未必就是龍錦的。”
“唔?這麼說,”團子意外地望著魔君,“你們魔族是假意臣服於神宮?”
重瞳避而不答,“外麵的霧氣散了,快到月出的時辰,姑娘去臥房裏躺下,我助你入夢。”
團子還是覺得別扭,“我去隔壁房間吧,和殿下您同居一室,傳出去……”
“若傳出去,正好為本君撇清‘斷袖‘之名。怎麼,你怕龍錦介意此事?”
“切~他是我什麼人,為什麼要怕他介意!”團子果然被激,一擰身就走進內殿,躺在她睡過的軟榻上,縮縮手腳變回凰鳥模樣。
還是對他有戒心啊。相柳重瞳笑著搖搖頭,伸出手指觸在團子毛絨絨的小腦門上。
團子覺得一陣倦意襲來,閉目沉入夢鏡。重瞳拿薄毯蓋住圓鼓鼓的鳥肚子,沉思著要不要編個新夢寫入團子的靈台。
比如,團子和龍錦有過激烈的爭吵和打鬥,團子非常厭惡龍錦,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又或者,團子和魔君偶然在人界相遇,有過一段難忘的戀情?
重瞳想到這裏居然難得地臉紅了,算了,這當兒活躍在凰鳥靈台中的不知是團子還是軒轅朱厭。若是把夢編到了朱厭的意識裏,重生的朱厭整天追著他圓舊情就麻煩了。
相柳重瞳嗬嗬傻笑著坐在榻邊的草毯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之內開顏而笑的次數,比前半世加起來都多。
他茫然想了想原因,而後盤膝靜心入定。
龍錦立在冥界之外的忘峰上,盯著冥界上方那輪碩大的圓月,靜候進入冥界的時機。
來時他在神宮門外遇到鳳離上仙,上仙說團子人好好的,因為身上魔魂未除,所在還在冥王宮不肯回仙界。上仙這番來天界,是去北極帝宮找紫薇君為團子剝離心丹上的魔魂。
龍錦聽母後坦白了她當年對相柳晴母子做過什麼。明白相柳重瞳對於他和母後,是不死不休的仇恨。相柳重瞳可以和鳳離師徒和平相處,卻絕對不可能允他進入冥宮探望團子。
所以,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時刻。
魔界的淩晨,紫月西沉、霧靄複升,是整個結界陣法最弱的時候。以龍錦的法力,自認為可以在不驚動魔將的情形下,撕開陣法的一道裂隙進入冥界。
終於,冥界上空明亮的紫色月光漸漸黯淡,騰騰的霧氣從不知名的地方縈繞上所有的林木山石。龍錦念了個隱身訣,在魔將換崗的轉瞬間衝進結界!
坐在草榻上的相柳重瞳同時睜開雙眼。
他看看軟榻上還在沉睡的凰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勉強說服鳳離上仙留團子在冥王宮中,其一是為了朱厭的殘魂,更重要的是,若能以團子引來龍錦,那就再好不過……
相柳重瞳一個旋身消失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