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悲憤至極,說到一半即哽咽住。
圍觀的人群,卻發出一陣嗡嗡聲。
不是第一次了……
意即,在這之前,類似的通奸事件,還有,很多次?
縣太爺聽到這話,薄薄的唇角,又往上掀了掀。
到底是做了秀才的,殺人不用刀,罵人不帶髒字兒,隻一句話,便將地上這婦人,釘死在恥辱柱上!
“怪我,是我不夠好……”李東賢忍著淚水,對著堂上的縣太爺一揖到底,啞聲道:“大人,此事,可否交與生員自己處理?”
“賢兒,你瘋了?”李氏跳起來,“她這般敗壞你名聲,你怎麼能饒過她?像她這樣的淫婦,是要被浸豬籠沉塘的!”
“哥哥,你不能就這麼饒了她!”李寶珠尖聲道,“哥哥你受了這樣的委屈,妹子瞧著,實在心疼!就憑哥哥的品貌才學,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娶了這葉青娥,本就是被她設計,委屈求全!她如今竟然這樣欺負你,斷不能輕饒了她!”
“是!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李氏在旁附和。
“娘!妹妹!”李東賢痛苦搖頭,“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與青娥,好歹也做了快兩年的夫妻,這兩年間,她雖未為我家誕下一男半女,但也為這個家出了點力,若沒有她,孩兒又怎能安心讀書,獲取功名?如今……她一時糊塗,做下這等事,我與她,夫妻是做不成了,卻也不想看她結局悲慘!我今日便寫下休書一封,從今往後,一別兩寬,由她去吧!”
這話一出,圍觀的眾人,皆交口稱讚。
“不愧是院試第一的廩生啊,胸襟寬廣,心地仁善,對這樣的妻子,都能抱以悲憫之心,將來若做了父母官,也必將造福一方啊!”一名須發皆的老者,撫著山羊須,大聲讚歎。
“是啊是啊!”另一名青衣男子,也是頻頻頷首,“不曾想,這鄉野之中,竟有這般俊秀人才!”
秀才李東賢,聽到眾人稱讚,卻隻是苦笑不已,並無半點得意之色。
他借了紙筆寫休書,筆走龍蛇,蒼勁瀟灑,再次引來讚歎之聲。
隻是,那緊皺的眉心,和黯然的神情,卻讓一眾女子,心疼得都快要哭出來。
縣太爺癱在椅子上,目光懶懶的看看這邊,又掠掠那邊,薄而青紫的唇,再度揚起。
“今兒個,這戲,不錯……”他低低的咕噥了一聲。
身邊的師爺許一凡嗬嗬了兩聲:“這都是戲精啊!大人,咱們有陣子沒瞧到這種好戲了吧?”
縣太爺“嗯”了一聲:“原來不論是窮鄉僻壤之處,還是煙柳繁華之地,這大戲唱起來,都一樣……無聊……”
“大人打算怎麼辦?”許一凡低低問。
“這好像沒本大人的事兒啊……人家自己就坐實了呢……”縣太爺咳嗽了一聲,換了個姿勢,繼續癱著,“本大人的設定,想來也就隻是個看戲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