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場雪比往年要大得多,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灑著。空氣清冷,但正真的嚴寒還遠未到來。
青蒼劍宗,小柱峰。
小柱峰狀如衝天之柱,故此得名,在它的半山腰處,相互挨著幾座精巧雅致的竹樓。
一名十三四歲的清瘦少年正趴在二樓窗戶上看著窗外的茫茫大雪,怔怔出神。少年臉色呆板,漆黑的瞳孔中偶爾閃過一絲靈性,但多數時候都顯得空洞無神,分明是個尚未開竅的癡傻之人。
少年叫做陳然,昨天剛被小柱峰的首座白眉老頭從山下帶回宗門。令人費解的是,白眉老頭居然將這樣一個癡傻之人收為了自己的親傳弟子。
就在陳然怔怔出神之際,一名相貌憨厚的高大青年推門而入,看向陳然的眼神溫和自然,有著毫不做作的喜愛之意。
“小師弟,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陳然回過頭來看著眼前陌生的青年,緊緊抿著嘴唇不發一言,呆板的臉上似乎有些畏懼,身體輕輕的向後縮了縮。
李修遠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陳然昨夜才跟隨師傅來到小柱峰,上山的時候趴在師傅背上睡得香甜,根本就沒有見過自己。
想到這些,李修遠微笑著將自己的身份解釋了一遍。
“小師弟,我叫李修遠,背你上山那個白眉老頭呢,是我的師傅,師傅既然將你收為親傳弟子,那我就是你的大師兄了!”
陳然聽著他的解釋,呆板的臉色終於緩和了幾分,其實最關鍵的是,李修遠臉上那種溫醇的微笑,讓素來怕生的他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溫暖,不由得對他生出了親近之意。
這種溫暖的笑容,他隻在兩個人身上感受過,一個是養育了自己十年,而後離奇失蹤的爺爺,另一個就是將自己帶到這裏來的白眉老頭。想到這裏,陳然四下張望著,臉色有些焦急,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人。
李修遠看著他的樣子,笑著說道:“你是在找咱們的師傅吧?他今天去了宗主那裏了,暫時不會回來。你剛來這裏,我擔心你一個人會害怕,過來帶你出去走走。”
陳然猶豫了一下,輕輕地伸出了手。
李修遠笑容溫和,並沒有嫌棄陳然是一個癡傻之人,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牽著陳然的手來到樓下,徑直向山頂走去。
青蒼劍宗身為青蒼王朝內最強大的一個修行宗派,肩負著守護王朝百姓的重任。
青蒼劍宗共有五大主峰,門內弟子不下千餘人。在陳然沒有到來之前,李修遠是這座小柱峰上唯一的一名弟子。可以想象,小柱峰身為青蒼劍宗五大主峰之一,居然隻有一名弟子,它在五峰當中的地位該是何等的尷尬,而這座山峰的主人,又該是怎樣的一個異類。
小柱峰的最高處是一條斷崖,在斷崖頂端,又是一塊十丈多寬的巨石平台,李修遠喜歡將這裏稱作“聽潮台”。因為小柱峰上長滿了材質柔軟的紫竹,每到夏秋季節,山風掠過,便能掀起“潮聲”陣陣。
聽潮台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並排而坐。
從這裏可以看到,在小柱峰的周圍還矗立著四座形態各異的雄偉山峰,李修遠指著最中間的一座說道:“那就是屬於宗主一脈的悟劍峰……那是絕劍峰……那是霸劍峰……那是玄劍峰……”
陳然似懂非懂的聽他說著,空洞的眼睛裏偶爾閃過一絲靈性的神采,這說明他其實並非完全癡傻。
“喲,小柱峰竟然來新人啦?不過看樣子是個傻子!哈哈哈!”
一道譏誚的笑聲突兀地從聽潮台底下的竹林中傳出,毫不掩飾言語間的譏諷之意。一名黑袍青年從紫竹林中走出,指著陳然哈哈大笑,神情譏誚不屑。
黑袍青年身邊還站著一名年紀與陳然相仿的黑袍少年,少年雙手環胸,笑盈盈地看著聽潮台上的兩人。雖然沒有出言嘲諷,不過眼底卻有一抹藏得很好的鄙夷之色。
因為小柱峰景色奇絕,平日裏也時常會有其他幾脈的弟子來到這裏賞景。這兩名黑袍弟子顯然是為今天的茫茫雪景而來的,不過卻是不巧的被李修遠和陳然占據了觀景的最佳位置。
李修遠站起身來看向兩人,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惱羞成怒,反而溫和笑道:“原來是絕劍峰的徐孟師弟,不知道這位小師弟是?”
李修遠認識這名黑袍青年,這家夥叫徐孟,隻是絕劍峰的一名普通弟子。至於徐孟身邊的少年他倒是沒見過,不過看其穿著,應該也是絕劍峰的弟子。
絕劍峰與小柱峰向來不合,因為小柱峰明明隻有一名弟子,卻占據著大量的修煉資源,這讓絕劍峰的首座天衍子心生不滿,想要取締小柱峰,將資源重新整合。說白了無非就是想要吞並小柱峰來壯大自己的實力。絕劍峰門下的弟子也因此對李修遠這個獨苗弟子頗不待見,每次見麵都免不了一番冷言冷語的嘲諷和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