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陳文棟略帶驚異地輕呼道。
龍海非常配合地接著下茬:“消失?”
衛小楓略顯中氣不足的嬌柔的聲音一出,瞬間使她成為了一桌人的焦點。十道訝異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了她緊張的麵龐上。
坐在她身邊的武雲眼中的訝異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他聽小楓說過鍾小夜的事情,也和小楓一起經曆過梁怡的事。下一秒他的目光中立馬變換為不解和擔憂的情緒,他很明白在堅定堅持唯物論的警察麵前提起靈魂是多麼不明智的一件事。畢竟並非每一個人都能經曆他們所經曆過的那些事,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真的會存在,更不用說麵前的這些以事實和證據說話的警察們了。
衛小楓並不在意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繼續用仿若巨浪中的孤帆般孱弱但堅強的聲音闡述著自己的想法:“每個人都是有靈魂的,靈魂和肉體的完美契合才構成了一個完整的人。當然靈魂和肉體的融合並非牢不可分的,所以就會有嚇得神魂出竅的這種說法。當肉體不可避免地因自然或人為的因素走到終點的時候,靈魂就會脫離肉體去向另一個世界,這個時候人的生命才算真正意義上的結束了。相對的,當靈魂因某種不可抗的原因脫離了機能還健全的肉體,之後這具肉體也會慢慢失去生機繼而死去。你們不覺得這種情況和這兩起意外很像嗎?這兩對情侶的靈魂因某些狀況離開了肉體,導致肉體慢慢死去,這樣就查不出死因為何。接著死去的身體再被拋入湖水中,湖水不就很難順著鼻喉進入他們的肺部和胃了嗎?”
衛小楓的解釋非常完美地契合了之前龍海所說的關於死因的種種疑點,但靈魂離體這一在常人看來匪夷所思的設想在以辯證唯物主義為主流的刑偵學上顯然是站不住腳的,於是武雲立馬開口模糊了衛小楓的觀點:“小楓的意思是像老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自然死亡一樣,那四個人或許也是這樣的情況。”
小楓何嚐聽不出武雲在曲解她的意思,急得想要開口辯解,卻被武雲一把握住了大腿,羞得她說不出話來。她羞憤地瞪向武雲,卻反倒被武雲一個示意她不要再繼續往下說的表情給憋了回來。
坐在她另一邊的嶽琳目睹了一切,伸手在小楓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拍了拍,溫和地提醒她到此為止。
武雲的和稀泥一樣的話讓原本表情有些怪異的三位警察神情漸漸緩和了下來,空氣中凝滯的氣息也慢慢化開了。
“這種設想很有意思。”龍海的臉上自然了很多,“自然死亡,確實查不出死因。不過死的四個人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不到會自然死亡的年紀呢。”
陳文棟也略顯放鬆地說:“這個疑點暫時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就先放一放吧,等我晚上回去再慢慢思考。小海,繼續說下一個疑點吧。”
“好。”龍海喝了一口飲料,坐直了一下身子,繼續說道,“第二個蹊蹺的地方就是事故現場。四具屍體發現的地點都是在本地人稱之為平月灣的淺灘附近的水域。兩起事件中我們在淺灘上隻采集到的死者們進入淺灘的腳印而沒有發現離開的腳印,因此可以推斷平月灣就是四名死者溺死的地點。然而奇怪的是,我們對那附近的水域進行過探測,湖底坡度平緩,沒有坑洞和流沙;水流平緩,不存在急流和暗流;水生動植物數量稀少,沒有大型的或具有攻擊性的水生動物和成片的水生植物。兩起事件事發時憐湖地區最大的風力不超過六級,且並無任何地質災害的報告。也就是說兩起事件的四名死者是沒有任何可能在岸邊或者在靠近湖岸的水域停留時被突然卷入深水區導致溺斃而亡的。”
聽完龍海的分析,在座的每一個人的腦海中都不約而同的冒出了同樣的兩個字。但是這看似理所當然的兩個字卻讓他們更覺疑惑和不可思議。
武雲最先沉不住氣,開口道:“但他們還是溺死了。所以說是……”在說出自己內心冒出來的那兩個字之前,他停頓了一下,順帶觀察著龍海的表情。見龍海是一副“我明白你想說什麼”的反應之後,他緩緩吐出了那兩個字:“自殺?”
“不可能!”衛小楓像是觸了電一樣脫口而出,盡管她下意識想到的也和武雲是一樣的結論。的確,順著龍海的話能夠推出的結論隻能是四人都是自主步入深水區溺亡,但衛小楓心裏很清楚,那對非主流情侶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做的。
嶽琳說道:“我同意小楓的意見。我和老陳也算接觸過昨晚淹死的那兩個孩子,確實看著不像是會自殺的人。”在陳文棟的徒弟徒孫麵前,她不再叫丈夫小棟,而是改口稱呼為老陳了。
陳文棟略帶沙啞的嗓音響了起來:“四具屍體身上皆沒有外傷,就不存在一方強迫另一方的情況,這是兩起典型的殉情。但奇怪的是殉情有很多種選擇,服毒、上吊、跳樓……如果非要跳湖的話這四個人為什麼要選擇從淺灘步入深水的這一方式呢?從不渝崖上往下跳更合理吧?如伴隨著湖水慢慢浸沒全身,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的渴望會產生後悔的情緒,這極有可能使其中一方或雙方都出現退縮的心理。所以我也認為自殺的可能性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