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7章 相忘於江湖(完本)(3 / 3)

鍾姓年輕人會說:“看你的啦。”

這位叫鍾國生的年輕人自稱在某中資駐港機構工作,但老板和夥計都懷疑他是個富二代,這倒不是他的生活有多麼奢侈,而是骨子裏透出的那種與眾不同,這樣年紀的人若不是富二代,是養不出這種獨特氣質的。

電視裏正在播放一則財經新聞,金輝控股(香港)公司不久前收購了一家港資賓館,財經記者為此采訪了該集團投資總監鹿佩佩。

鹿佩佩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粵語解釋著收購的原因。

因為沒什麼人,老板端了杯紅茶坐在鍾國生旁邊,說:“靚妞啊,聽說是個北妹。”

鍾國生道:“我也是大陸人,大陸、香港不是同屬中國嗎?”

老板道:“靚仔,何必這麼敏感,說說嘛。”

夥計道:“這間公司最近活動很頻繁的,你們知道嗎,這家公司的女老板也好靚的。”

正說著鏡頭切換,出現了該公司行政總裁朱勉鈴的鏡頭。

老板道:“瞧,這個女總裁也好厲害的,聽說在大陸做到縣長級官員,她丈夫是一個副市長,把她獻給大領導,然後升官發財,後來她受不了就離婚到香港來啦。”

朱勉鈴的鏡頭很少,幾乎是一閃而過,然後是對該集團董事長淩瀟木的采訪鏡頭,淩瀟木白襯衫、黑色包臀裙,顯得幹練又優雅,她坐在背景是維多利亞灣的大落地窗前,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闡述自己的見解。

夥計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說:“年紀輕輕,白手起家,掌舵市值幾百億的公司,北妹都好靚仔的啦。”

老板道:“嗨,越南仔,你懂什麼,什麼厲害,你們沒看報紙嗎,她是繼承丈夫的一大筆遺產的,她的丈夫叫張金生,大陸南州人,出身很貧苦,白手起家掙下幾百億資產,然後被迫害啦,所以就便宜她啦。”

夥計道:“誰娶到她真是福氣,又靚,又能幹,又是百億身家,不得了。”

老板道:“聽說她嫁給了一個美籍華人,也姓鍾的。喂,鍾生,不會是你吧?”

夥計道:“肯定不是啦,有那麼好命,何必天天吃牛肉湯呢,天天吃米其林啦。”

老板道:“去,米其林有什麼好,牛肉湯才是中國味道嘛。”

鍾國生已經吃完飯,拿了一瓶涼茶,從懷裏掏出一張一千港幣,說:“結前兩天的賬,剩下的存著,我明天再來。”

老板就給他記上了。

鍾國生走到牛肉湯館外,喝著涼茶走了半條街,拐上另一條街,鑽進了一輛奔馳商務車裏。淩瀟木一把奪下他手裏的涼茶,表情嚴肅地說:“叫你不要喝這些東西,就是不聽,叫你不要吃路邊的東西,就是不聽,你再這樣,休怪我不管你的破事了。”

鍾國生笑道:“貴婦就是矯情,這東西我喝了幾十年也沒見得會死。”

淩瀟木道:“你已經死過一回了,還要死幾回?”

鍾國生淡淡一笑,一隻手插進淩瀟木的白襯衫裏,撫摸著她的肚子,笑道:“西醫都是騙人的,說什麼不能懷孕,這不懷上了嗎?敢說這不是我張某人的種。”

淩瀟木拍了他一巴掌,啐了一口,坐在對麵的鹿佩佩用力地咳嗽了兩聲,說:“秀恩愛回家去秀,這裏是工作場所。”

然後就想金輝控股的實際老板彙報下午的行程安排:“馮先生晚上六點的飛機,約你在機場咖啡廳見麵,晚上他要轉機去澳洲。北京的劉先生來談融資的事,十點的飛機,小嬌妻跟著一起來的,你不是一直想見她嗎?”

鍾國生立即抗議道:“謠言,純粹是謠言,我跟她又不熟。”

淩瀟木道:“所以你才要去見她呀。”

在兩個女人的圍攻下,鍾國生隻好閉嘴。

……

在南州常務副市長的任上幹滿一年後,範國昌即調任江東省第二大城市南湖市市長,新官上任三把火,風風火火地幹了起來。

這天一大早到辦公室,秘書進來泡茶時說:“香港金輝投資公司的副總裁鹿小姐來了。”範國昌道:“就她一個人嗎,來的挺快,請進。”

鹿佩佩走進範國昌的辦公室,笑盈盈地說:“恭喜範市長年年有進步啊。”

範國昌笑道:“鹿總還是這麼年輕漂亮啊。”

鹿佩佩道:“誇人家漂亮就可以啦,人家本來就很年輕嘛。”

秘書倒了茶水,就退了出去。

範國昌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鍾老板還好吧。”

鹿佩佩道:“一切安康,隻是人變懶了,成了甩手掌櫃,整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範國昌道:“還不是你們這些人給慣壞的。”

鹿佩佩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勞碌命,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沒有辦法的呀。”

閑聊了一會,範國昌的秘書進來請示範國昌說會議準備好了,什麼時候開始。

範國昌道:“我馬上就過來。“

秘書走後,範國昌跟鹿佩佩握手說:“我還有個會,你們的事我記在心裏,勉鈴和芳芳就拜托了。替我謝謝他。”

鹿佩佩走了,雖然還沒有結婚,卻是婷婷嫋嫋,風情萬種。

範國昌有些出神,忽然就想到了朱勉鈴,他揉揉眼睛,歎息了一聲。

心裏想: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做了官又怎樣,做了大官又怎樣,這樣的人生真的是成功嗎。

……

美國洛杉磯的小鎮上,愛美花店裏最近來了一個打工者,三十歲不到的華裔美國人,話不多,但遇到對脾氣的也十分健談,而且見解十分的敏銳。

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據說成為美國人之前他隻是中國的一個普通技術工人。他每天按時上下班,開一輛很普通的大眾轎車,偶爾和朋友出去喝酒,看起來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新美國人。

某天下午,天色陰鬱,外麵下著大雨,這位店員接到電話,接班的人告訴他要晚一點才能到,所以他就繼續等待。

天色昏暗,他打開門頭燈,發現不亮,就出門去檢查,這才發現走廊下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她在用麵巾紙擦拭臉上的雨水,半個身子都淋濕了。

店員招呼年輕女孩進屋裏來取暖,女孩吃驚地問:“你是中國人。”

店員道:“我叫鍾國生,你呢,我好像認識你?”

那女孩莞爾一笑,對這樣的撩妹手段感到無語,便道:“是麼,你竟然認識我,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麵嗎?”

鍾國生說:“中國,南州,南州大學的校園裏,我們曾有一麵之緣,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當時我給張金生工作。”

那女孩吃驚地說:“天呐,你說的是真的,我真的在南州大學讀過書,而且也的確知道張金生,你給他打工?怪不得看起來有些麵熟。”

鍾國生說:“是吧,我是一張自來熟的臉,很多人都說見過人。不過我真的記得你,你是南州大學的校花嘛。”

女孩有些高興,畢竟被人讚為校花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她對這個店員有了好感,也充滿了好奇,忽然覺得他真的有些麵熟了。

“校花不敢當,但我還是懷疑,我們真的見過嗎?”

“當然,如果我說出你的名字,你能跟我一起喝咖啡嗎。”

“好吧,如果是真的,說明我們真的有緣。”

“如果我沒記錯,你叫程勝男?”

這一下女孩徹底驚訝了,因為她的名字的確叫程勝男。

她捂著嘴,說不出話來。

一輛皮卡車濺開泥水開到了花店門前,一個年輕的姑娘跳下車,對鍾國生說:“嗨,我來晚了,對不起,你可以下班了。”

鍾國生對驚訝中的女孩說:“走吧,希望你還記得自己的承諾。”

他脫下店員的製服,撐起了一把雨傘,做了個請的姿勢,說:“我的車就在外麵。”

程勝男抿嘴一笑:“我想起來了,你是張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