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離九年,春。
清晨,京城集市。
集市上叫賣聲此起彼伏,春節剛過,集市上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
定格在一家藥鋪,一對主仆打扮的女子站在京城最有名的藥鋪裏麵。梁老板微笑著招呼她們:“簡三小姐又來了?”梁老板也很是納悶簡大將軍那麼大的家族,四夫人生病了每次都是三小姐親自來抓藥。況且四夫人可是護國公嫡係女兒,不過也難怪,簡將軍一直征戰在外,顧不了許多。
女子隻是眉頭一顫,卻也隻是一瞬。輕抿的嘴角掩飾了她的情緒,麵如桃花的她一直垂著眼瞼,看不清她眼裏努力隱藏的情感。旁邊的丫鬟茹依瞧了一眼自家小姐一眼,轉頭對梁老板微笑道:“梁老板,按以前的方子抓兩副藥吧。”
“好咧!”
簡府。
從桃園傳出的一陣哭聲,“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床上的人毫無生氣,原本美麗的麵孔現在沒有一點血色,輕閉的眼眸似乎在說,我好累,終於可以休息了。眉角的那顆淚痣也失去了光彩,微張的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無法開口。
“夫人,我的夫人啊。”奶媽抱著還有一點溫度的江瑾萱,似乎這樣抱著就能感覺到她還在身邊。
門嘭得一聲被推開,身著鎧甲的簡熾出現在門口,難以置信地望著奶媽懷裏的江瑾萱。“萱兒!”聲音沉重而有力。跑到床邊攬過奶媽懷裏的人,用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掌撫摸著那逐漸冰冷的臉頰。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這個常年征戰沙場的男子,此時留下了一行清淚,誰說他無情,隻是未到傷心處。
“娘,娘!”簡雲深剛進府就聽見下人們的議論聲,顧不得許多,撩起裙子就往桃園跑。茹依一見這形勢早已被嚇哭,也跟著自家小姐跑。簡雲深進門看到跪在一旁哭的不成樣的奶媽還有簡熾懷裏的江瑾萱,瞬間崩潰,眼淚早已流了滿麵,跑過去跪在床邊。
“娘,娘,你睜開眼看看我是雲深,我是雲深啊,你不要走啊,娘......”
茹依跪在簡雲深身後,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倒下了。“嗚......小姐......”
或許是哭累了,也或許是本來就體弱多病,簡雲深終是撐不住暈了過去。茹依和奶媽陪著簡雲深回了房間,隻剩下了簡熾抱著已沒有溫度的江瑾萱。
消息已經傳到了護國公府上,江瑾年剛接到消息就立馬趕了過來,這可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啊。江瑾年踏進房門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馳騁沙場的男子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哭作一團,他的心狠狠一抽。現在知道珍惜了,以前在幹什麼。
江瑾年走過去從簡熾懷中抱過江瑾萱,騰出一隻手顫抖著為江瑾萱捋捋頭發,妹妹生平最愛美了,不能把她弄那麼醜。
“小瑾萱,別怕,哥哥在。”
簡熾望向江瑾年,懷中突然地空虛,嗬嗬,原來我是如此舍不得啊。
葬禮。
江瑾萱本是當朝護國公的嫡女,也是他唯一的一個女兒,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她。可唯獨這個被捧在大家手心的女子,愛上了簡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軍,況且已經娶了幾房妻妾。可是江瑾萱不管,她隻知道她愛他,他也愛他,她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最終江國公妥協了,在朝廷上處處幫襯他。為的隻是希望簡熾能好好的對自己的愛女,可是簡熾官職越大,人卻越來越忙,經常不著家,就連正房欺負江瑾萱的時候她也不能在身邊。然而江瑾萱是個忍氣吞聲的人,她不會告訴江國公,她自己選擇的路她哭著也要走完,如今她終於走完了。
由於江瑾年和江國公的介入,江瑾萱的葬禮比一般官宦家族的嫡妻還要隆重。
身著孝衣的簡雲深跪在靈柩前,沒有哭,沒有眼淚,或許是流幹了吧,隻是僵硬地往火盆裏放紙錢。一聲不吭,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睛明顯的紅腫讓人心疼。茹依跪在簡雲深身邊,嚶嚶哭泣。
礙於護國公的麵子,許多達官貴人都前來吊唁。大家都在這沉重的氛圍裏向護國公獻媚時,沒人注意到有一雙微眯的眸子正盯著一個背影。
護國公府。
書房,江紀新坐在案前,江瑾年坐在副座。
“瑾年。”江紀新摸摸自己的胡子繼續道,“萱兒走了,雲深一個人在簡府,她的性子隨萱兒,不喜爭搶,怕是日後會遭簡熾其他妻妾欺負。”
江瑾年沉思半刻:“爹,雲深確實性情薄涼,孩兒也希望把雲深接回護國公府,可是,就怕簡熾不同意。”
江紀新慍怒道:“簡熾,哼!你以為他能照顧好雲深嗎?雲深就算受了欺負也不願意說,讓她留在簡府還有好日子過嗎!”
“爹,您別動怒,孩兒明早就去簡府接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