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晅點了點頭，提起手邊狼毫寫下一封奏折。黎陽也不避諱，就這麼坐在一旁，依舊添著茶水。李暻暗暗看著兩人的眼色，將手中的酒杯轉了又轉。
“暻哥哥也不著急麼？”黎陽笑道。
“我著急也沒什麼用，現在各處的消息不會比五哥這裏更快了。之音和褚將軍一同商量，比我這個二把刀要管用得多。我不如就在這裏靜觀其變。難不成黎妹妹讓我去見父皇麼？”李暻說道。
黎陽看了看李晅，問道：“晅哥哥一會可要進宮？”
“不用一會了，現在就去。黎妹妹你和十一在家，我很快回來。”說著，便將方才那封奏折封好帶走了。
“你猜晅哥哥急什麼？”黎陽挑著一邊眉毛，看著李暻。
“我自然知道五哥急什麼，可你知道他為何將咱們二人留下？”李暻笑道。
“你們一個個都鬼精鬼精的。留下你，還不是覺得你同我好說話？不過我可不想與你探討大雍府庫空虛的事情。”黎陽背過身去，不再看李暻。
李暻輕笑幾聲：“這是他有求於你，這個機會為什麼不抓住？”
“抓住有什麼用？不過是讓我又少了一個有利條件罷了。”
“你賣他個人情，他解了你們的婚約，兩全其美啊！你可知他為何留下李翎？那還不是為了湊合湊合送去東胡聯姻？大雍與東胡聯姻又不必非得是你們兩個，隻要是一男一女不就行了。”李暻說道。
“你當這事是賣個人情就管用的？還是說大雍太子，未來的大雍皇帝的人情這麼好做？再有，那處倉庫是曆代東胡王積攢下來的，是東胡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你們大雍想用這錢來打戎人，也得問問東胡百姓願不願意。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用隼哨打開了東胡那處藏寶的倉庫，拿來銀錢給你們使，我就當真能逃得脫？首先我那父王就第一個不放過我。暻哥哥，現在我有些後悔幫你拉攏了那麼多江湖勢力了。因為我發現不管你怎麼接手，我也脫不了身了。”黎陽神色嚴肅，語氣有些無奈。
“這事我本就不想開口。可你也知道大雍府庫現下是個什麼光景，早先的賑災，後來的平息百姓起義，這些花下來早就將不太厚的底子花光了。”
“你們不是抄沒了張清遠的家麼？他家應當是極有錢，幾十年的基業又不是紙糊的。你們這算盤怎麼打也不應該打到我頭上。”黎陽說道。
“我這還沒怎麼說話，你就都給我堵回來了。”李暻歎氣，“反正我沒有動你隼哨的意思，我也隻是和你說說大雍現狀，替人傳個話的。你心裏不滿，火氣衝我發我也認了，這事輪到誰頭上誰都得發火。不過我隻說一句，妹妹，你不應該是個任人宰割的人。”
“暻哥哥……”
“我知道我身為大雍十一皇子，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但我看著你實在是有些窩囊，明明足智多謀，文武雙全，內心裏怎就擺脫不了自怨自艾的影子？尤其出了和五哥聯姻這檔子事情以後，你做事情就愈發的束手束腳。你不是要效仿先代縱橫之流麼？如今哪有點縱橫一派的樣子？一個所謂的太子妃就將你約束住了？還是說我本來就高看了你？”
李暻一席話說完，自顧自地煎茶去了。黎陽愣了半晌沒說出話。
“暻哥哥，你可知我當初找過晅哥哥？”
李暻夾著茶杯的手一頓，黎陽繼續說道：“我就是不願做這太子妃，才去找的晅哥哥。我們商量了許多事情，隻有一點至今沒有談妥。就是隼哨的事。隼哨著實不好動，並且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動，就算是之音來了我也是這話。大雍府庫空虛沒有錯，但不至於連軍費都出不起。其他事情都有的商量，隻有這件事，誰來說話都不行。還有，這次打仗我是要與之音同去的。不管旁人答不答應我都會去。”
李暻匆匆轉身，茶杯裏的茶水灑在衣服上。“這場仗你當真要去？！”
“當真。”黎陽說道。
李暻蹙眉看著黎陽，看了許久，才輕歎一句：“人各有命罷。”
“你們對北戎這個新王於曇並不熟悉，我在也可以給你們提供些情報。我自小就跟著我三哥跑戰場，這些事情難不倒我。”
“你這女子，竟然連男人打仗都學過。”李暻強打著笑臉。
“要不然又能如何呢？隻是我在想，為何此次北戎沒有挑尚未恢複元氣的東胡進行攻擊，反而選了大雍。”
“要麼聲東擊西，要麼挑撥離間。”李暻說道，“我看挑撥離間可能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