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鳳笑意更濃:“好,我不練了,接下來看你練!”
“是!”小夥子也掛著稚嫩的笑意,舉起酸痛的手臂,抽出鐵劍。
武當派,在他們身上,充滿了希望。
大雪封山,兩個獨眼酒鬼在山間客棧開懷痛飲,沒喝兩口,其中一個已經倒下。剩下一個一人喝完了客棧所有藏酒。
一個番僧,赤腳在雪地趕路。他雙腳凍地通紅,忽然聞到一股烤肉飄香,馬上精神一振,撲了過去。
清風山頂,與當年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座冷月宮,重新矗立。覆蓋在皚皚白雪中的冷月宮,卻透露出一股暖意。
宮主寶座上,莫子名與沐清柔坐在一起,百合、小櫻、小若風等一群丫頭嘰嘰喳喳吵個沒完,似有說不完的話。等武林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終於彙報完畢,百合她們識趣地退下。
沐清柔把頭依在莫子名溫暖的懷裏,歎了口氣。
莫子名多少猜到了她為何歎氣,仍故意問道:“柔兒,何事歎氣?”
沐清柔目光望向窗外,透過薄薄的窗紗,望著空中明亮的一輪新月:“現在武林中所有人都怕我們冷月宮,我卻反倒有些不安。”
莫子名也無奈道:“是啊,如今魔宗絕跡江湖,武林中表麵上風平浪靜,可是難道世間就此再無惡人?”
“現在越是平靜,我反而有些害怕。”沐清柔的身體竟然一陣發抖,“我怕重蹈兩位先祖的覆轍。”
莫子名將她用力攬入懷中:“別怕,有我在。”其實,他心中也有些害怕,尤其是崖下老人那句“殺光了天下惡人,你便成了天下第一大惡人”令他寢食難安。
這時沐清柔感覺莫子名胸前有一物觸碰著她臉龐,她伸出玉手摸出一看,是天寧寺的《貝葉經》和西域神僧的譯文。
莫子名低頭看著她手中的《貝葉經》,忽然眼前一亮,忍不住在她額頭親吻了一口。
沐清柔含羞低頭,不知他為何突然高興了起來。
“柔兒,我們明天去外麵看看雪景如何?”
“好啊,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不對,應該是你去哪,我去哪。我可是路盲啊!”
“也是!”
天寧寺隻有幾間簡陋的木屋,毫無往日的半分雄偉風采。風雪中,寺裏仍隱約傳出幾聲微弱的啜泣。要從內心的傷痛中走出來,談何容易。
至罡大師成了方丈,主持寺廟重建。那日之後,他從未笑過,也不主動與人言語。
風雪未停,他早早推開木門,剛踏出一步,馬上被眼前一個不起眼的包袱吸引。
他打開一看,裏麵隻有三物。一卷《貝葉經》原文,一卷《貝葉經》譯文,還有一卷《無量真經》。
他放下包袱,衝出木屋,四下探望,除了風雪,別無一物。雪地上連一個腳印也沒有。
看包袱上積雪不多,應是放下不久。至罡大師早已醒來,在屋中打坐,卻不曾有絲毫察覺。
重新拾起包袱,看了一遍《貝葉經》譯文,又看了遍《無量真經》,至罡大師沉吟良久,又慢慢放下《無量真經》,認真誦讀起《貝葉經》。
看來他也終於明白,能拯救這個武林的,永遠不是任何高深的武功,隻有世人心中存善,武林才能真正安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離天寧寺不遠的一處山尖,莫子名、沐清柔並肩而立。兩人武功卓絕,立於積雪之上,竟然不會留下絲毫印跡。
踏雪無痕!
風雪嚴寒對他們來說也僅僅隻是一種天氣而已。
他們望著重建中的天寧寺,不由感歎:但願整個武林也跟天寧寺一樣,在希望中重建。
良久之後,莫子名輕輕拂去沐清柔發梢積雪,柔聲道:“接下來,我們去哪?”
皚皚白雪中,沐清柔一身白衣白發迎風飄蕩,仿佛與風雪融為一體。她也替莫子名拍去肩頭積雪,望著東邊天際道:“我想去看看海。”
“看海?”
“是啊,我長這麼大還沒看過海。”
沐清柔從小在冷月宮長大,成年後又在中原武林奔波,青山綠水見過不少,大海卻從未見過。她心中一直有個夢想:和心愛的人坐著小船,在無邊無際的海中央,在滿天星光下,許下白頭到老的諾言。
現在天下已定,她終於可以去實現這個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