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衣卻是暗自開心不已,她本就不想進宮,甚至一度生出輕生和逃跑的念頭,但卻擔心自己走後父親會受到責難,所以遲遲未下決心。如今太子周建隆主動解除婚約,對她而言,正是天的幸事。
她心中不由浮現那個走路一瘸一拐的少年,臉上露出一絲掩不住的笑意。
百裏天鴻將田茂神情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緩緩走到田茂身邊,平靜出聲道:“田大人,雖然田家數代與我百裏世家為敵,但若田家願意接納我百裏世家的好意,我百裏世家是願意出手幫助田家的。”
田茂冷哼一聲,起身朝百裏天鴻拱了拱手道:“我田家的事,就不勞天鴻家主擔憂了。青衣,我們走。”
望著田家父女離去的背影,百裏芷輕聲問道:“伯父,田家真到了山窮水盡之處嗎?”
百裏天鴻歎聲道:“說不準,一切要看田陽明在玄山宗的地位如何了。不過據我所知,田陽明在玄山宗也有敵人,而且玄山宗這次派來巡查燕國的使者正是田陽明對頭的人。恐怕,田陽明已經在玄山宗失勢了。”
百裏芷驚奇道:“伯父,田家倒了還不好嗎?田家這些年就像是隻蒼蠅般擾的我們心煩,現在蒼蠅沒了,我們也就清靜了。”
百裏天鴻搖了搖頭,深邃的眼眸看向天邊,歎息道:“玄山宗放棄田家,就證明他們已經不需要燕國朝廷繼續監視我百裏世家了。這其中,一定是出現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隱情,相信萬劍宗也即將有所動作了。唉,自從第三脈隱者失蹤,我心裏就隱隱感到了一種不安。如今玄山宗對田家的變化,更加證明了我的預感。我百裏世家看似太平,實則是風雨欲來啊。”
百裏芷點點頭,道:“伯父,不光是你,我們所有人都已經有了這種感覺。可是我們都不明白,那些世外之人,為何要這樣盯著我百裏世家,而且還持續了上千年?”
百裏天鴻輕輕搖了搖頭:“別說是你們不知道,即便是我這個主脈家主,也隻知道一星半點,根本排不上用場。從今天起,將我百裏世家所有耳目都派出去,全力打探天下異常動靜,我要知道燕趙兩國近期發生的所有不尋常之事。”
百裏芷點頭記下這道命令,隨即和百裏天鴻下了城樓,兩人坐上各自的馬車,緩緩離開了皇城。
城牆之下,還留著這裏繼續觀看武館比試的數千人中,有一個頭戴粘毛的中年人望著百裏世家兩輛馬車離去的方向,又回頭望了望高聳的皇城城牆,嘴角露出一縷冷笑。
回到武館,餘富貴便被毛秋雨責怪了一通。
“當時你怎麼不趕緊躲開?要是為師再慢一步,你的右腿豈不是也保不住了!”
餘富貴笑道:“師父,我相信您。”
隻是這一句話,毛秋雨便被噎的無話可說,最後隻好笑罵兩句,讓餘富貴離去。
範賢望著一臉笑容的毛秋雨,微笑道:“館主,師弟說的是真心話,他已經將您當成了他最親的人。如果您將來要是離開的話,不知道他會傷心成什麼樣子。以師弟那本就狠厲的心性,隻怕到時候您一走,他就會變得更加孤僻狠絕,一旦他的殺性加重,以他的習武天賦,這凡間恐怕無人能夠製住他。”
毛秋雨笑容一收,頓時也擔憂道:“從他一拳打死曹家那個公子,我就已看出我這徒兒的不同。他看似和平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但實則他對別人的生命很是冷漠,連我這滿手血腥的人都做不到像他那般漠視生命。真不知道我那可憐的徒兒以前是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中,竟讓他這般年紀便有這樣冷漠的心性。唉,複仇之事再看看吧,若是不行,為了他,我便放棄複仇也行。”
範賢頓時心中一喜,點頭道:“相信我,館主。餘師弟若沒有了你,他將變成這世間最可怕的人,世間所有的生命在他眼中,將成為他隨手可戮的東西。”
夜幕降臨,餘富貴難得的沒有進入修煉。
他全身放鬆的躺在小院中的椅子上,小黑臥在他身邊,大腦袋靠在他的膝頭,正半閉著眼睛磨著牙,一人一馬就像是回到了從前住在馬棚內的時光。
從柳蒲城到燕都城,從沒有武館願意收留的廢物到被所有人矚目的天才,短短三月時間,餘富貴經曆了很多,再回想當初的家奴生活,竟恍如隔世。
仰頭望著夜空裏閃爍的星光,餘富貴摸著小黑的腦袋,神思悠遠的輕聲說道:“小黑,你想知道天上的星星是什麼樣子的嗎?書裏麵都說星星是被仙人用繩子掛在天上的,我卻不信這鬼話,等將來我修了道,能飛行的時候,我一定要帶上你和師父去那天上看一看,那星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夜色之中,小黑回應一串響鼻,似乎很同意餘富貴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