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負責看馬的下人,已在重建馬棚後被調到別處幫忙,此處便真正隻剩下了餘富貴一人,他也樂得清靜。
然而此時的餘富貴卻沒發現,今夜的馬棚中,並非隻有他一人。
黑暗之中,馬棚的橫梁上,竟無聲無息的坐著一個少女。
模糊的光線中,這位少女正饒有興趣的看著下方相依而眠的一人一馬,聽著那人對一匹馬自說自話!
“小黑啊,你說那從燕都城來的貴人究竟是來幹什麼呢,竟然派出那樣兩位大人物,我看可不像是單單來重建他們老家的吧。嘿嘿,這背後怕是有些什麼文章。”
回應少年的是一陣響鼻。
梁上少女聽聞下方少年這話,頓時一愣,隨後眉頭一皺,似乎沒料到這養馬少年如此聰慧,竟能道出這種頗有玄機的話。
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心,若是有心看出了某些東西的話,這稻草堆裏的少年時從那裏來的見識,能這樣推斷出他們的一些來意。
“你也覺得我說的在理?我就說嘛,隻要有錢,家主這一脈雖說衰敗了,但也不至於連重建祖宅的能力也沒有,是不是?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名堂,不過我也猜不出來。唉,算了,這些大人物辦事向來高深莫測,即便我多長一個腦袋也猜不到他們想做什麼,就像百裏澤……”
說到後麵,餘富貴突然閉口。
黑馬回應的又是幾聲響鼻,異常平淡。
梁上的少女聽聞“百裏澤”三個字,卻不禁渾身一震。
自從百裏澤去世後,便沒人再和餘富貴說過話。
發現了黑馬的靈異後,餘富貴便喜歡耐心的和黑馬聊天。
雖然大多數時候黑馬都聽不懂,隻以響鼻回應,他也樂此不彼。
但他不知道,今晚的馬棚中多了一個神秘聽眾,依然對著黑馬吐露心中想法。
“唉,這些陰私勾當我見得多了,猜不到那些大人物的目的我也懶得猜。可是小黑,你說我何時才能有贖身的錢呢?如何才能離開這裏?”
黑馬這次沒打響鼻,驚疑的抬起頭來看著餘富貴。
餘富貴笑笑,輕輕拍了拍黑馬的大腦袋,說道:“這回聽懂了?別擔心,若我能贖身,我一定也要將你買下。你我都不是凡物,將來必然有一番天地要一同去闖的,有我吃辣的,就一定讓你喝香的。”
黑馬聽了此話,頓時一聲歡快嘶叫。厚厚的大黑唇裂開,露出兩排長長的大牙,搖頭晃腦,好不高興。
房梁上的少女聽了少年恬不知恥的話,再見那似乎極通靈性的馬兒竟然也恬不知恥的搖頭晃腦的附和,得意神態活靈活現,頓時再也忍不住偷聽少年的話語和探究黑馬的異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不打緊,卻把下方的餘富貴和黑馬嚇的一跳,一人一馬幾乎同時從稻草堆裏猛的跳了起來。
餘富貴一伸手就從一旁撈過一根打草料的棍子,死死握在手中,全身肌肉緊繃,死死盯著房梁上那團模糊的影子。
黑馬此時也屏氣凝神側立在旁,馬腿上的肌肉塊塊鼓起,竟絲毫看不出之前的形銷骨立之感,四腿皆充滿了力量,給人一種飽滿的健碩之感。
“什麼東西,給我滾下來,小爺可不怕什麼鬼怪!”
餘富貴緊張的喊道,他再次想起百裏澤屍體腳踝上那塊青紫手印,心中發寒。
他剛剛提到百裏澤,莫非這滅口的就來了?
“你才是東西!”
橫梁上傳來一句嬌斥,聲如黃鶯,雖是斥責,卻依然婉轉動聽。
“原來是隻女鬼,哼,小爺我連水鬼也不怕,還會怕你這陸地魑魅,你給小爺滾下來,看小爺不打死你!”
餘富貴心中雖然有些害怕,但想起明明是一隻受人指使的“水鬼”害了百裏澤,卻牽累自己幾乎差點為此喪命,最後雖然僥幸活命,腿卻瘸了。
現在竟然還要派人來滅他的口?
他心中對這些受人操控的“鬼魅”可以說是怒火滔天。
憤怒甚至蓋過了他本能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