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知府嚇了一大跳,這少年好大的暴戾之氣!幸好落在了本官手裏,若讓他繼續呆在外邊還不定要幹出什麼沸反盈天之事。當下他把驚堂木一拍道:“好倔強的小子!你可知你是為什麼進來的?”
那少年以一副蔑視的神情看著他道:“老子喝多了一點酒在城南破土地廟神龕上睡午覺,這幾個神經病捕快硬說大爺是強賊,不容大爺分說就將大爺用鐵鏈鎖了來,還問大爺是為什麼進來的,真是好笑!”
“嘟!你不敬神佛、竟敢在土地爺神龕上睡覺這已是其罪之一!其罪之二,好好的良民怎麼會跑到土地爺神龕上去睡覺?這不是強賊是什麼?”
“你大爺我在土地爺神龕上睡一覺就成了強賊了,這是什麼混帳邏輯?”
“好橫的小子!大刑伺候,給我打下他的氣焰!”胡知府從簽筒裏抽出一支令簽正要擲下去,一個師爺模樣的人附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話。那胡知府一楞,立刻換了一副表情,收回了令簽,皮笑肉不笑道:“小英雄,你可叫單鐵勇?你爸爸是隋朝好漢單雄信?”
“是又怎樣?”單鐵勇倔強地一仰頭道。
“不怎麼樣、不怎麼樣,”胡知府這時已是滿臉堆笑,“本官不知小英雄駕到,實在是有失遠迎。來呀,把小英雄送入後堂,好酒好菜招待,另選美人伺候!”
眾捕快答應一聲,將單鐵勇拉入了後堂。
胡知府臉上樂開了蓮花,和師爺相視一笑:“哈哈,想不到上天讓我逮到了這個‘寶貝’,何愁沒有升官發財的機會?我問你,這小子真的就是殺害宇文大人的那個朝廷欽犯單鐵勇?”師爺道:“絕對不會錯!這小子可值五萬兩大銀啊!”胡知府眉開眼笑之餘又略有惆悵:“可惜逮不到那楊賢傑,那可是十萬兩啊!”
師爺道:“大人勿憂,這個姓單的都抓到了,還怕逮不到那姓楊的嗎?”
“不錯!”一個陌生的男聲忽然插了進來。
胡知府和師爺嚇了一大跳,正抬頭四處張望,“啪”驚堂木一響,一個高個子白衣青年已在胡知府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胡知府和師爺都張口結舌:“你……你是什麼人?你怎麼進來的?”
那青年的身上還沾著一點點穢物,散發著微微的臭氣。他瀟灑地撣了撣衣服,微微一笑道:“從大門走進來的啊。”
從大門口至胡知府的案桌前少說也有二三十步,而且每一步都有兩名公差拄刑杖阻攔,普通百姓看見這排場嚇都嚇壞了,不是打官司,誰敢到知府大人的衙門裏來閑逛?
而這青年人竟然說是從大門走進來的,如此目無法紀,這還了得?
“來人啊,給我扠出去……”胡知府駭然大叫道。
“別歇斯底裏了,不會有人來的。”那青年的臉上仍然堆著笑意。
胡知府放眼一看,隻見那些公差已全部躺在地上按著肚子揉個不停。
“怎……怎麼會這樣?”胡知府的嘴巴張得比蛤蟆還寬。
“沒什麼,他們不過是‘肚子’疼而已,過一個時辰就好了。”
“你……你私闖公堂、膽大妄為,你到底是什麼人?”胡知府一張臉已經駭成了豬肝。他做夢也想不到這青年怎麼就神不知鬼不覺從公堂大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並放倒了他的全部公差。
“不才楊賢傑,你不是正要找我嗎?不才這便送上門來了。”
“啊,你是楊……”胡知府駭得屎都拉了出來——三天前,他剛剛得到朝廷緊急下達的公文,說是南慶關總兵宇文相和連同他的兒子、老婆、小妾共十三口在自己的府砥中突然遭人殺死,連首級都拎了去。據說作案者乃是隋朝餘孽——靠山王楊林之孫楊賢傑和瓦崗叛將單雄信的兒子單鐵勇。此案震動了朝廷,皇上已授意刑部行文到全國各州縣,張網捕捉楊、單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