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掛斷了電話。他看著它，目光專注認真。毛發在陽光中跳躍著細碎的光塵，透明的幾乎看不見。
唐睿銘把手機擱在小圓桌上，抬起頭，看著對麵的爺爺。若無其事地繼續之前的話題：“我會給您一個繼承人。”
“她的我不接受。”老爺子的語氣很淡。
唐老爺子有一頭銀白長發，整齊束在腦後。他的麵容並不蒼老，保養得很好。麵色紅潤，看起來十分康健。穿著一身藍綢白紋唐裝，煮水烹茶，舉手抬足間雅致如畫。
“也可以。我想您的冷凍精子和父親的冷凍精子應該完好無損，我不介意多一個可以當自己兒子養的兄弟或者叔叔。”
唐老爺子的臉裂了。兒媳同兒子一起死了，沒有媳婦的卵子，隨便給兒子造人，他會被妻子怨恨一輩子。而妻子的卵子已經失去活性，同樣不可用。
淩厲的目光掃一眼孫子。他擱下茶杯，神色嚴肅地看著他：“你知道李野為什麼對她的基因序列感興趣嗎？”
“為什麼？”他確實不知道。
老爺子淡淡地說：“她可能被注射了G-1。”
唐睿銘的瞳孔狠狠一縮。“G-1”這個詞，他一點也不陌生。這是一個進行人體研究的非法組織所研製的產品，用於激發人類潛能。目的是為了製造超級戰士。說起來，他與這個組織也是不可共存的仇人。
老爺子接著說：“外高橋港口，你伏殺禿鷹蘇小力成功，卻一直沒能救出那個女人。早在她落海之前，她已經被注射了G-1。G-1屬於未完成品，會產生什麼後遺症誰也說不準。唐家不能有不人不鬼的繼承人。”
“你想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可以不反對。但是，她的子嗣不能成為唐家的繼承人。”老爺子拉一下手鈴。一個穿著黑色侍者服的年輕男人走進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中放一隻真空封存的注射器。正是蘇小力給童璐璐注射的那一隻。
老爺子摞出了底線。這是這些年來，爺倆的第一次妥協對話。他已經一把年紀，也懶得跟固執的孫子繼續對峙。趕緊給唐家弄個繼承人要緊。
“孩子的母親由你挑選，怎麼處理我不幹涉。如果你同意，我會勸阿曼幾句。”他慢條斯理地說。
唐睿銘垂眸看著陶杯。陶杯裏茶水帶著一抹碧色，嫩葉隨著旋轉的水流緩緩舒展，仿佛花般盛開。
他沉默地說：“如果她的身體確實存在致命缺陷，我會同意。這是底線。”
“可以。你去找阿曼吧。”
唐睿銘站起來，走到花室出口。侍從拉開門。
老爺子在他身後淡淡說：“不用帶她來見我。”即便同意了，這個孫媳他也不喜。所以永遠沒有見麵的必要。
唐睿銘微微一頓，不予置否地離開。很快，他接到奶奶的電話。那慈祥的聲音似乎永遠充滿活力。
她說：“銘銘，找到你媳婦兒啦？”唐奶奶的消息一貫靈通。
“嗯。找到了，奶奶。”他踩著飛機舷梯回答說。
“什麼時候帶給奶奶瞅瞅？”
“很快。”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再次等到一個肯定的答複。唐奶奶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好，奶奶等著！”
一輛專機飛往迪拜。
迪拜阿拉伯塔。這個夢幻般的建築以極盡奢華之名享譽世界。唐睿銘來到視野最好的頂層皇家套房。
套房外站立一名管家。管家推開房門，恭敬地說：“唐先生，賽因茲先生在小客廳等您。”
唐睿銘徑直到了小客廳。小客廳奢華的金色沙發裏，坐著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阿拉伯男人。那是一個容貌剛硬的俊朗男人，滿臉絡腮胡掩不住他出色的相貌。
他就是老爺子口中的“阿曼”，拉赫曼·伊本·賽因茲，地下組織血族的七大親王之一的中東親王。其實已經年近五十。他在玩撲克牌，牌技嫻熟，酷炫的花樣讓小女孩看到一定會激動尖叫。
茶幾上啟著一瓶法國波爾多瑪歌莊的82年紅酒，在冰桶中靜靜冰鎮著。安靜地客廳裏隻能聽到嘩啦啦的洗牌聲。
唐睿銘坐進旁邊的單人沙發，看著他耍牌。
拉赫曼忽然懶洋洋地開口問：“找我什麼事？”聲音磁性到性感，帶著一種奇異的魅力，撓得人心癢。
酒香告訴唐睿銘，紅酒靜置的剛好。他拎兩個高腳杯擺放在自己麵前，倒了兩杯酒，遞一杯給拉赫曼。
“一、我要一個代號叫做‘薔薇’的女人，和一個代號叫做“亞當”的男人的資料；二、拖延她的伯爵晉升考核。”他說。
拉赫曼眉頭輕輕一挑，慢悠悠搖著酒杯：“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