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天黑得早。太陽將落未落時,童璐璐從沉睡中醒來。四肢已經被凍得僵硬冰涼。屋裏隻有她一個人,蘇小力還沒有回來。
似乎是個逃走的好機會。童璐璐沉吟片刻,暗地想:不可能是蘇小力藥量失誤,也許是他要辦的事不太順利。
她打開房門,穿過髒亂的過道。這小區每一個單元樓層有四戶人家。上下樓梯口一個在過道東頭,一個在過道西頭。各挨著兩戶人家。她走到樓梯口,正準備下樓梯。旁邊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個人。
是之前樓梯偶遇的那位大媽。
她手裏端著一盤香噴噴的油煎豆皮。看見童璐璐,她露出熱情的笑容:“喲,小唐你這是準備出門嗎?咯,這是大媽自己做的綠豆煎餅,正準備給你們送過去呢。絕對手工純天然。用綠豆粉加麵粉和水拌勻了,過油一攤,又軟又香。你跟小士都嚐嚐。”
“小唐”是蘇小力隨口給童璐璐謅的假名。童璐璐接了瓷盤,淺笑著道謝:“哎,謝謝大媽。”
她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大媽惋惜的歎氣聲,她小聲自言自語:“多好的孩子,怎麼把嗓子給毀了?”
童璐璐摸一摸喉嚨,無奈地歎一口氣。為了偽裝的完美,蘇小力故意壞了她的嗓子。好在可以慢慢養回來,不然她以後都要頂著一副破鑼嗓子了。耳中聽到大媽關門的聲音,她把瓷盤扔在客廳的小方桌上麵,再次轉身離開。
一**下樓梯。二樓過道有人在說話,聽聲音是蘇小力和樓裏的住戶。童璐璐的腳步微微一頓,繼續下樓。
蘇小力跟老住戶說完話,走過來,看著童璐璐似笑非笑地說:“這是準備去哪兒呢?”
“覓食。”
童璐璐神色從容,似乎真的隻是下來吃飯一般。她看一眼他的手。他手裏提著好幾個大打包帶,她已經聞到了飯菜香。另有一袋水果和一提啤酒。
她挑眉說:“怎麼今天舍得大方一回了?”
說著,自然的伸出手,要替他分擔兩個。蘇小力挪開不給她提。他看著她的笑容越發深了。越到她前麵,爬上樓梯。
“能走到這裏你也不容易,身體不**就少折騰。”
雖然有注射緩解劑,但神經遲鈍劑的後遺症依然存在。別看童璐璐走的似乎很從容,其實並不容易。下樓梯容易,上樓梯更耗力氣。童璐璐在蘇小力身後越走越慢。蘇小力等了兩次,不耐煩了。
他把背包挎在身前。走到她麵前,轉身蹲下來:“上來。”
童璐璐被他的舉動驚到了,反倒後退半步。
蘇小力扭頭不悅地看著她:“如果害我吃涼掉的飯菜,你今晚就睡地板吧。”
童璐璐遲疑地勾出他的脖子。蘇小力把飯菜換左手提著,右手攔住她的臀部,用力一顛,把她顛了上去。他背著人和包,提著飯菜,腳步穩健又快捷。
四樓的燈泡壞掉了,樓道裏光線陰暗。黑暗放大欲望。童璐璐的指尖蠢蠢欲動,很想重擊他的咽喉。在這樣的狀態下攻擊蘇小力,說不定可以讓他一擊斃命。隻要選好時機。
“嗬嗬。這可是個好機會哦。”蘇小力忽然低聲笑。
心思被一語道破,童璐璐驚得身體僵住。掐滅那點小念頭。
蘇小力仿佛她肚裏的蛔蟲,能精準知道她的想法。他嘖聲說:“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還以為你又可以給我一個驚喜呢。提醒你不要變得和那些普通女人一樣,太無趣我會殺了你哦。”
七樓到了。
進了客廳,看見桌上的綠豆煎餅,蘇小力笑了。那痞匪的笑容,哪裏還有麵對鄰居的陽光開朗?他拿一個喂到嘴裏,問童璐璐:“是隔壁那個老女人送來的?”
童璐璐瞥他一眼:“當麵叫‘大媽’,背人就叫‘老女人’,你可真夠薄情的。”
“我這是忠於事實。她一把年紀了不是老女人是什麼?”
蘇小力興致勃勃地拿出打包盒,一盒一盒攤開來,擺了整整一桌。他說:“今天是個特殊日子,要好好慶祝一下!”
“有什麼特殊的?”童璐璐不動聲色地問。心裏卻暗自揣測他又做了些什麼。
蘇小力看一看腕表,抬起頭對童璐璐神秘一笑:“時間剛好,看來老天也捧場呢。”話落,從背包裏掏出筆記本,打開放在一旁。又拿了一聽啤酒猛搖,搖得瓶裏全是泡沫。
他看著童璐璐,豎指倒數:“五、四、三、二、一。”他應聲啟開瓶蓋。“噗”的一聲,啤酒激射到空中。
與此同時,筆記本裏突然響起聲音:“蘇小力,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雙手舉過頭頂,慢慢走出來……”
如此典型具有標誌性的喊話,這不是警察圍捕犯人時的開場白嗎?童璐璐忍不住想笑。她說:“原來你已經做好被抓的準備了。這是在演練到時該以什麼的瀟灑姿態被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