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成為S市的奇談之一。誰又能說唐睿銘沒有中唐家男人的魔咒?是以,這婚事能不能成?成了,又能好多久?
不好說。
唐醫生不信魔咒,他更相信,如果好友遭受感情滑鐵盧,多半也是自己作死。作為朋友,他有必要提醒他:愛情,不是一味強勢,一味逼迫,就可以得到的啊。
童璐璐沒睡好。
一夜夢噪雜,耳邊總有私語,細聽卻又不聞。糟糕的睡眠引發惱人的頭痛,童璐璐的心情**天。
但下一瞬,她怔住了。
對麵沙發裏,唐睿銘高大的身軀蜷縮沉睡著,一半薄毯勉強蓋身,一半落在地上,一貫整潔的衣服此刻又皺又髒,不知在哪裏弄得這樣髒亂。
她的大腦有些空白。
他守著她?守了一夜?
歉疚像泉水悄然湧出。她輕輕靠近,為他蓋好薄毯,盯著那俊美的五官怔怔出神。驀然驚醒,卻撞進他的黑眸,心覺萬分尷尬。
唐睿銘安靜地看著她,臉上帶著淡淡倦意。
“身體還疼嗎?”他問。
她悶悶地說:“好多了。”他那樣倦怠,實在少見,讓她有些不安。
唐睿銘看一看時間,掀開毯子,把她送回床邊:“才四點,再躺會兒。”
童璐璐坐立不安。自己睡舒適高級的病床,卻教金主委屈在沙發上,她真是受寵若驚,實在難以坦然。
她乖乖躺好,說:“我沒事,你回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腰還好,扭得不嚴重,休息幾天就可以了。但畢先生撞她那一下著實不輕,小腿有些骨裂,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
“不用。我直接去公司。”公司有他的專屬休息室,衣物齊備,不用擔心儀容不整。
“沙發太小,你休息不好。現在去公司,還可以多休息一會。”她輕易不會放棄趕他走,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他不會秋後算賬。在想出脫身之策前,要盡量降低存在感,盡量不處於他的視線範圍內。
唐睿銘漸漸拉直了嘴角。拎把椅子坐下,姿勢四平八穩,明顯一副長談的架勢。聲音毫無起伏地說:“看來你精神不錯,正好我們談談。”
童璐璐後悔得想咬舌。
“你施舍我。”他突然語出驚人。
“哈?!”童璐璐驚了好半晌,一度以為自己幻聽了。求思維不要如此跳躍,跟不上節奏親!
她幹巴巴地問:“可以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得出這個驚悚結論的嗎?”
“擅自勾引其他男人被我撞見,你心中愧疚;見我衣衫不整,以為我守護你一夜,你更覺愧疚。盯我看了那麼久,才做出給我蓋薄毯的舉動,難為你了。很抱歉,我衣衫不整隻是因為運動過度。”
她偷瞧他,他暗自心喜,哪料睜開眼,她眼裏驚慌未逝的不是愛意,而是愧疚。唐睿銘簡直無法形容那一瞬間心裏的怒。
“啊,我已經猜到了。”童璐璐扯一扯嘴角。
他坐下時,她才注意到他臉側的青紫傷痕,結合那過度皺巴巴的衣服,很顯然是她自作多情判斷錯誤。
“蓋毯子等於施舍。嗬嗬。”這是何等奇葩的腦回結構才能換算出這種等式!她說:“我隻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你要是感冒了,我麻煩更大。你要是不滿意我對你的態度,大可以結束。”
唐睿銘淺淺一笑:“不可能。”
“我又不喜歡你。何必……”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唐睿銘不容分說地打斷她,“施舍也好,愧疚也好,這些東西我不需要。璐璐,我不想再看到你那樣的眼神。”
他的聲音很安靜,安靜地教童璐璐心慌意亂:“我哪有施舍你啊,我哪有那個資本施舍你啊!你的冷靜理智跑哪裏去了?你強大的判斷力和精準的分析力跑哪裏去了?!”
“我承認我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麵對你。你那麼討厭畢揚,他利用我打擊你,我自然擔心你對他的厭惡會影響你的判斷力!這怎麼能叫施舍呢?蓋個毯子而已,怎麼會扯到施舍上去,唐睿銘,你的腦袋還在睡覺嗎?!”
唐睿銘看著童璐璐,有些怔怔,琉璃般的黑眸漸染濃色。
“叩叩。”突然有人敲門。
唐醫生推開門,接過話茬,對童璐璐說:“不要激動。他的脾氣一向很壞,隻要別人不順他的意,不論是誰都會被罵很慘,你不是記得第一個。大唐的員工無論新人還是老人,都被他罵過,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早走了。消消氣,不值得氣壞自己。”
童璐璐聽這話覺得刺耳,忍不住替唐睿銘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