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賤婢,連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好,長了爪子是做什麼的?”
熟悉的斥罵聲伴隨著皮鞭破風的聲音在耳邊如雷炸響,夜寒煙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自從住進了這永巷之中,這樣的鞭笞和斥責每隔幾日便會有一場,她的心境由仇恨而漸漸平靜,到如今,竟已是習以為常。
皮鞭如期落下,早已咬緊了牙關的夜寒煙還是禁不住悶哼一聲,後背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淡藍色的宮裝上瞬間現出殷紅的痕跡。
不爭氣的眼眶中霎時蓄滿了淚水,夜寒煙咬牙忍著,非但沒有呼痛沒有求饒,反而高傲地昂起頭來,以一種挑釁的姿態,靜等著下一鞭落到身上。
“賤婢,你還不服氣是不是?闔宮之中隻有你又懶又笨,慣會偷奸耍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隨著皮鞭清脆的“劈啪”聲,嬤嬤的斥罵也是一句比一句大聲,在寂靜的永巷之中激起了重重疊疊的回音。
夜寒煙死命咬著下唇,不許淚水落下來。
嬤嬤的斥罵越來越惡毒,卻不外是素日聽了幾百遍的那些陳詞濫調;後背上那些火辣辣地痛著的鞭痕已是漸漸麻木,而皮鞭還是毫不留情地落下來,絲毫沒有因為她的瘦小而減了力道。
這樣朝打暮罵的日子已經過了五年,夜寒煙始終未曾學會哭喊求饒,竟然至今未曾被打死,也算得上是奇事一樁。
這當然不是因為嬤嬤心存仁善。在這深宮之中,堅持活下來固然很難,但若主子不肯叫你死,便是你自己想要解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隻有夜寒煙自己知道她這條命可以在宮中苟延殘喘的原因,同命相憐的小姐妹們不明就裏,卻隻暗暗驚歎她生命的頑強。
沒錯,這永巷之中的日子雖苦,但嬤嬤並不經常打人,唯一的例外,隻針對她。
不知過了多久,嬤嬤大概是終於打累了。她狠狠地朝著夜寒煙的脊背甩下最後一鞭子之後,冷哼一聲,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便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喘著粗氣罵罵咧咧地走掉了。
夜寒煙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驟然放鬆的脊背上,痛意再次火辣辣地襲了上來。疼痛、眩暈、脫力……她咬牙堅持了很久,最終還是隻能無助地坐倒在地。
一個人的時候,她其實並不堅強。
“小煙,你怎麼樣啊?”
嬤嬤剛走,窄仄的小門裏麵便有一個紅著眼睛的女孩子跑了出來,抹著眼淚飛快地接住了夜寒煙搖搖欲墜的身軀。
夜寒煙的視線有些模糊,但今日的場景不過是從前無數個日子的重複,所以她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忙在蒼白的小臉上擠出一個疲憊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