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並不像蘭澤想象的那樣,會出現什麼異常的情況,她徹底崩潰了,一個人坐在旁邊,愣愣地看著陣型中的賈公子,想起這些年的事情,猶如前世今生一般,她疲倦地看著受傷的賈公子,這一刻,她在想,如果賈公子死了,自己該怎麼辦?十年前,她拚了命地活下來就是為了找到他,找他報仇,現在他如果死了,連一個活著的理由都沒有了。
忽地,整個陣型不再變化了,蘭澤愣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一切寂靜得如同鬼魅一般,落針可聞。
她扶著身後的殘垣斷壁,慢慢地站起來,賈公子已經從陣中走了出來,他踉蹌了一步,身體似乎受了傷,她不知道該上去扶他一把,還是任由他這樣死去,他的手在在半空中似乎想扶著什麼,又空牢牢地落下來,在她麵前如同一頭巨石一般轟然倒下。
“不!”她後退一步,走上前,將他半扶著放在自己臂彎裏,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陣冷意襲遍了她的周身,他死了?
“賈公子!賈公子!”她低低地叫了兩聲,對方並沒有回應,她開始慌張了,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依舊沒有呼吸,她身體一下子就癱軟了,周圍寂靜得可怕,她顫抖著手摸著他刀刻般的臉龐,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目標一般,將他的頭緊緊地抱在懷裏,這一刻,再也不管什麼麵子不麵子,整個精神失去了支撐一般,淚崩了。
“哥哥,你不能死,我還沒有找到證據,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呢?是的,我曾經恨你,恨你入骨,恨你不得立即殺死你為我報仇,為我失去娘親和父親報仇,可是啊,在認出你的那一刻,我承認我下不了手,我承認我沒辦法說服我自己殺你,我可以對顧明川狠、對程振楠狠,唯獨對你我一直下不了手,我曾經那麼愛你,愛得刻骨銘心,可是啊,哥哥,十年前你做的事情太絕情了,太自私了,為了韓王府,你將我們江府當成了擋箭牌,將我當成了你的一個工具,一想到此,我就沒辦法再愛你,哥哥,你知道嗎?愛得越深,恨得越深,恨得越深越無法自我救贖,你說,哥哥,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蘭澤淚如雨下,幾乎泣不成聲,她第一次覺得哭泣能清除心裏的鬱悶,不知道多久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忘記如何哭泣了,沒有想到此刻,在一具屍體麵前一發而不可收拾。
她的眼淚落在了賈公子的臉上,弄得他的眼皮上,鼻子上,嘴巴上,甚至還有一部分順著嘴巴的縫隙流了進去。
“哥哥,如果有下輩子,我選擇在黃泉路上喝孟婆湯,忘了你我這一世的糾纏,下一輩子,找個普通人家,過著農耕女織的平凡日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簡簡單單,那樣的日子才是正常人的日子,這一世,我已經厭倦了,我累了!哥哥,我們離開這裏!”
蘭澤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站起身來,費力地拖著賈公子的屍體往光亮處走去,賈公子身體欣長,體重不輕,她又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賈公子的屍體如同一個沉重的箱子一般,她雙臂幾乎要折了,恨恨地朝著屍體踢了一腳,說道:“死了也還這麼沉!”
地上的屍體突然動了動,伸出長長的胳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擦了擦臉上尚未風幹的眼淚,說道:“剛剛是誰罵我來著?”
正犯愁的蘭澤嚇了一跳,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嚇得幾乎背過氣去,拍著小胸脯說道:“你能不能不炸屍?”
賈公子翻身做起,一把提溜起瘦弱的蘭澤,宛若抓住一個小寵物一般,帶著她就往外走,用她的手帕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萬分嫌棄地說道:“沒有一個女孩子的樣子,連手帕都這樣地髒!”
蘭澤愣了愣,不關係手帕的事情,想起自己剛剛深情告白,頓時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一副討好的模樣問道:“賈……賈公子……”
“叫哥哥!”賈公子沉聲說道。
“賈……”賈公子三個字還沒有出口,瀲灩長目寒光一閃,他的長臂一緊,將在胳膊下的她幾乎夾得斷氣了,她討好似的喊道:“哥哥,你剛剛有沒有昏過去!”
賈公子嘴巴抿得緊緊的,沒有半點回答她的意思,反而眉頭緊蹙,看著蘭澤一本正經地問道:“剛剛,你發現了什麼沒有?”
蘭澤將剛剛自己看到的情況一一詳細地告訴了賈公子,賈公子麵色就越來越沉重起來,再次翻看了四個盒子,然而盒子中的古卷已經不翼而飛。
蘭澤驚然說道:“不可能,我一直在這裏,並沒有發現任何人,怎麼我看過之後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