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梁府內。
蘭澤與梁鴻相對而坐,這個堪稱通曉周易,推算古今,對占星術頗有研究的欽天監,此刻給蘭澤續上了一杯茶,目光友誼不定地探視著眼前的這個女子。
若是平常,觀麵相,察氣度,他一眼就能推測出對方的基本情況和未來運勢,而今,他竟然窺探不到一絲一毫的天機,這個女子淡定從容,在氣度上無任何問題,原屬皇家貴族的氣勢,但從麵相上他絲毫看不出她的基本情況,何許人也?父母是否在世?家中兄妹幾人?未來走哪條路?
他心裏竟然失去了控製,第一次,對這種無把握窺探不到一絲天機的茫然感感到恐慌,在遇到蘭澤之前,這個世上能不被他推算到未來運勢的隻有一人,那就是大齊皇帝蕭正綱,今日竟然碰到第二人,這個女子絕對不是非富即貴這麼簡單,他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安。
“你說的江姑姑是何許人也?”他端起茶盞,吹了吹茶麵上飄動的茶葉,杯盞裏冒出一絲氤氳的茶清香,茶葉還以前的茶葉,隻是茶水多了一絲寡淡的味道。
“當然是你的夫人,江眉心!”蘭澤微微露出笑意,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梁鴻再次狐疑起來,昔日裏,追著自家夫人跑著的宸丫頭就是這樣喊著,江姑姑,江姑姑,剛剛他準備邁入府內的那一刻,她在身後說了一句江姑姑,他以為藝宸丫頭回來了,夫人日日夜夜地掛念著生死未卜的小丫頭,他想著蘭澤或許就是藝宸丫頭,或許給夫人一個驚喜,沒有想到此刻她氣定神閑地喝著茶,似乎對藝宸丫頭的事情毫無關係。
“你如何一張口就稱呼內人為江姑姑?”
“我是江爺的故人!”蘭澤直接將江藝宸拋了出來,毫無回避的意思。
梁鴻一愣,放下茶盞,繼續問道:“你夠大膽的,在大齊所有人對韓王府和江府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上來就自稱是江爺的故人,斯人已去,先生為了麵見本府何故撒下如此大的謊。”
蘭澤淡淡一笑,說道:“梁大人怎麼知道蘭某在撒謊?”
“昔日,藝宸丫頭經常來府上玩兒,我從未聽她提及過蘭先生,更沒有見過蘭先生。”
“蘭某的確與江爺多年未謀麵,又因與江爺結識的有些特別,所有江爺從未提及蘭某也是情有可原。”
“不知道怎麼一個特別法?”梁鴻窮追不舍,他倒是想看看名冠京華的蘭澤如何自圓其說。
“既然江爺不願意提起,梁大人你作為江爺的長輩是否也不要違背了斯人的遺願,對此避而不談?”
梁鴻啞言,良久說道:“先生所言極是,不知道先生為何今日拜訪本府?”
“此次造訪是為了一封信,一封江爺生前給夫人寫的信,這些年蘭某一直漂泊流離,一直沒能來京城,這些日子在京城更是心心念念想拜訪夫人,隻是被一些繁瑣之事耽誤了。”蘭澤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江爺的親筆信。
梁鴻接過信來,看到果真是江藝宸的親筆信,麵色才微微緩和了一些,想起十年前發生的事情,眼圈也有些泛紅,不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藝宸丫頭是個好孩子,隻是沒有想到家門不幸,遇到這樣難逃天命的事情……”
說完聲音哽咽,在蘭澤麵前遂覺得失態,低頭沉默了片刻,等呼吸平穩才抬起頭來看著蘭澤說道:“除了這封信,先生可還有其他事情需要梁某?”
“說來,這些年,我一直將書信帶在身邊,隻是近兩年日日做一些噩夢,夢見江爺催著我來京城見一見她掛念的江姑姑,算是替她完成心願,二是想借助我的微博力量幫助江府翻一翻案……”
蘭澤的話還沒有說完,梁鴻的立即就站起身來,伸手阻擋蘭澤示意她不要隨便講話,將一旁恭候的小丫鬟遣退了,這才又重新坐下和蘭澤攀談了起來。
“做夢?”
“是的,做夢!”
“這夢,倒是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大概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吧,我和江爺是故交,能幫得上她的也隻有我了,縱觀大齊哪有人敢出這個頭,你說呢梁大人?”蘭澤一挑眉,將問題拋向了梁鴻。
梁鴻默然,的確,韓王府血案是整個大齊的忌諱,誰敢提及啊,那是不想要命了。
“信中還提及,夫人向來肝火旺盛,因此隨信捎來一些冬蟲夏草,托蘭某一並帶來,請大人轉交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