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淺笑,丫頭說話越來越像自己的風格了,大抵是長久跟著自己的緣故。
回到京城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蘭澤坐著馬車到達回春樓的時候,太陽西移,暑氣還沒有落下,地麵一片熱氣騰騰,額頭不自覺地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回春樓的生意因為入伏變得冷清,蘭澤站在回春樓的門牌下望了一會兒,才用香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抬腳邁了進去。
萱草緊跟著進入了回春樓,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她的小臉都騷紅了。
老鴇孫藍正鬢角頂著大紅花正百無聊賴地盯著門口,沒有京城四少的照顧,這些年生意越發清冷了,尤其在這大伏天,連狗都臥在蔭涼地兒吐著舌頭。
蘭澤邁步進入回春樓的時候,幾個嗑著瓜子濃妝豔抹的女人和孫藍不約而同地抬頭看了看,隨即吃地一聲,幾聲輕浮的笑聲蕩漾了出來。
不得不說萱草的化妝水平越來越差了,來之前,萱草特地對她進行了精心裝扮,依照著青樓女子惡俗的打扮方式給了濃妝。
孫藍盯著蘭澤了許久在認出蘭澤來:“喲,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名震京華的蘭先生嗎?還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
蘭澤抿著大紅的嘴唇粲然一笑,說道:“彼此彼此。”
周圍一片輕笑聲,嗑瓜子的脆亮在回春樓空蕩蕩的大堂內回響,蘭澤明顯地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戳在她的身上,連店小二的長嘴壺都快戳到了地上,地上明顯被澆出了一灘水。
“蘭先生,你來此地有何事?”
“謀個差事!”
嗑瓜子聲音一靜,隨即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發了出來,“媽媽,有人踢館!”
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花枝亂顫,香粉四掉。
蘭澤麵色如水,看著一群惡俗的女人,嘴角泛出淡淡的笑意。
孫藍停止手中啪啪的算盤聲,敲了敲算盤,讓她們閉嘴,問道:“先生還缺吃飯的地方?來我們這種小廟恐怕養不起你這尊大神。”
見蘭澤沒有吭聲,她繼續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蘭澤緊了緊手,說道:“年輕貌美,會幹體力活!”
孫藍在蘭澤說完後三個字的時候,笑場了,會幹體力活?說完就指了指正在幹活的店小二和幾個看家護院的打手,說道:“張三兒,你說說你是如何幹體力活的?”
正扯著衣襟擦額頭上汗的張三兒,又抹了一把汗,晃著油光閃閃結實的雙臂,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剛挑了十擔大糞,還要將裏裏外外打掃一遍。”
孫藍挑了挑眉毛看向蘭澤。
蘭澤看了看地麵淩亂不堪的情形,瓜子皮扔了一地,剛剛擦拭過的桌子有著明顯的手印,萱草心神領會,不動聲色,運用真氣,真氣卷動起一股奇怪的風,忽地將所有的瓜子皮悉數都卷到一堆,亂起八糟的板凳迅速歸位,桌子幹淨得能照出人影來。
蘭澤衣衫飄動,在一群庸脂俗粉之間格外突兀。
孫藍臉色一陣白,半天沒好氣地將手中的手帕揮了揮,說道:“我這去去就來!”兀自轉身去了後院。
後院的胭脂房內,孫藍一改之前的趾高氣揚,對著一個紅色帷幔之後的女人點頭哈腰,說道:“小姐,你看到了嗎?是你要找的人嗎?”
正在午休的女人翻轉了身子,慵懶的氣息透過帷幔蔓延了出來,用手支著頭,淡淡地說道:“不說話我還聽不出來,這一說話還真是漏了底兒,蘭澤啊蘭澤,你這種高傲陰狠的氣質一百年也不會變。”
孫藍忙附和道:“小姐,你莫生氣,要不讓我安排人教訓教訓她?或者直接將她做了,讓她知道到了誰的地盤?這是什麼地方!”
“不,這種太低級,我要以彼人之道還治彼身,你好吃好喝地招待她,再過兩日就是謝老爺的生辰,到時候給我排他當天的班。”
孫藍領命出去,紅色帷幔後的女人掀開薄薄的被子,白皙的雙足垂下來,烏黑的雲鬢如水一般的宣泄下來,摸了摸手上的疤痕,冷笑了一聲,說道:“蘭澤啊蘭澤,先讓你再蹦躂兩天,倒是你的老相識可不會讓你好胳膊好腿地走出去,到時候,本姑娘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