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肖蓮再度震驚得說不出完整的話,那雙瞪得如銅鈴般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安然無恙走入殿中的贇兒,好似見了鬼一般。
“肖蓮郡主,別來無恙啊。”贇兒在殿下恭恭敬敬地弓身做了個揖,秦子赫便向她伸出了手,贇兒於是踏著那鋪著紅毯的台階,一步步走了上去。
“噢,忘了您了,裕王妃,近來可安好?”贇兒掀著薄唇,輕吐一句淡淡的嘲諷,裘裕因為受了箭傷,整個人都弓著,虛弱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怒目瞪著她,卻連這瞪人的眼神也難以再凶惡起來。
“你,你居然沒死?”裘裕滿手的鮮血顯得狼狽無比,但整個人的氣場看起來就是比肖蓮強烈,“你還真是……命大。”
“你好像不怎麼驚訝啊?”贇兒走上前幾步,站在她的跟前,從她的手中奪過了那枚玉璽,肖蓮剛想阻攔,卻被秦子赫一劍刺在了手臂上,鮮血如注,慘叫一聲便鬆開了裘裕,直直地倒在一旁。
皇上一個眼色,護在身旁的兩個侍衛模樣的人便上前將她一把壓住。
“我……我為什麼要驚訝呢……”裘裕的目光鎖在那枚玉璽之上,咬牙切齒地看著贇兒,卻苦於無能為力,隻能逞一時口舌,“你戚贇兒從來……從來就是……最幸運的那個人……不論,不論在哪……”
“嗬,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的意思,是說,”贇兒再上前,將她胸前的那支冷箭重重地拔了出來,鮮血一下子飆射出一大灘——這一下,是為了替小琴的爹娘複仇——裘裕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失去了肖蓮的支撐,整個人倒在了漆紅色的欄杆上,“你打算就這樣放棄了嗎?”
“嗬嗬,嗬嗬,”裘裕冷笑了兩聲,流了那麼多血讓她麵色蒼白如紙,卻還是費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歪著頭看向贇兒,“不,我絕不會放棄,絕對不會……”
“那你還有什麼招數嗎?”贇兒抱著胸看著她,目光中除了不屑,便是同情悲憫。
——她是真心地同情她、憐憫她,這輩子,她一直在她自己設下的局限中悠悠轉轉,追尋著那些本就不屬於她的東西,最後失去了一切。
“外頭的聲音……你聽到了吧……”裘裕將自己支撐起來,扶著欄杆旁的九龍尊鼎顫顫巍巍地站了起身,“戚贇兒……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
贇兒笑了笑,一歪腦袋,讓她繼續說下去。
“你……過去,一直都是最幸運的人……但是,今天……你不是了……”裘裕喘了幾口大氣,胸前的衣裳已經被黑紅的血浸透了,本就一身大紅的繡金禮袍此刻看起來卻好似諷刺,但她還是如個垂死的病人般維持著屬於她的那份荒蕪的美麗,“因為今天,就算活著……你還是……沒有阻止外頭的一切……”
“噢?”贇兒挑了挑眉,等她繼續說下去。
“外頭,你們的軍隊已經全數瓦解了,已經全數聽命於我了……”裘裕想笑得燦若桃花,在贇兒的眼中卻隻是殘如敗絮,“就算我死了,他們也會殺進來……把你們,”裘裕用她滿是鮮血的手掃了一遍整個大殿,“還有你們——統統殺死,到時候……整個褚宮、整個京城,都會變成一座死城……”
“哈哈……哈哈哈哈……”皇上聞言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贇兒和秦子赫也立在側,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笑容。
“你們……你們笑什麼?”
“當然是笑你天真啊,”秦子赫接了話茬,從外頭努了努嘴,“你仔細聽聽,外頭究竟是什麼聲音。”
裘裕聞言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可漸漸地,她那原本就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肖蓮唰一下變得更是慘淡,一旁的肖蓮也跟著神情緊張起來,似乎是最後的希望就在此了。
“怎麼樣,聽到了嗎?”
“那——那究竟是什麼?是什麼聲音?!”裘裕一瞬間居然忘記了自己胸前的傷口,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上前一把抓住了贇兒的衣襟,“你說!你說啊!”
贇兒毫不費力地一使勁,便將她推到一旁的地上,然後她蹲下了身子在她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不是說我沒有辦法阻止你的計謀嗎?你真的以為我假死了這麼些日子,就是為了在今天捅你這一箭的嗎?裕王妃啊裕王妃,你真的是越來越天真了……”
“你……你破解了那本天書?”裘裕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切地抓住了贇兒的袖子,試圖站起來,卻被贇兒一把推開,“你知道你們為何會輸掉這整盤局嗎?因為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都在不恰當的時機裏,感情用了事。”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那究竟是什麼聲音?究竟是什麼?!”裘裕不死心地繼續用她的血手印荼毒著贇兒素白色的綢緞衣裳,“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竟然讓裘裕就這麼站了起來,撲到了猝不及防的秦子赫的身上,揪著他的衣領,“你——是你——是你對不對?是你搞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