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青,是個孤兒,是被我師父養大的。之所以要叫他師父是因為他說要把他的手藝傳給我,他的職業是在黃河上打撈屍體的。
每年黃河上都要死一些人,於是就有了撈屍人這個職業。其實我師父從來都不管自己叫撈屍人,而是叫水鉤子,是專門在水上用鉤子鉤屍體的意思。
撈屍人並不是誰都能做的,屍體掉進河裏之後是很難找的,如果沒有特殊的辦法你連根毛都撈不著。
因為黃河的水底有暗流,不管河麵都多麼平靜,屍體絕對不會在原地停留,一定會被暗流卷走,有的甚至都能卷出幾十裏那麼遠。
死者的家屬一般都出不起大錢請船隊去打撈,於是就會來找我師父,相比船隊來說,我師父的收費要低的多。
其實幹這行還是很賺錢的,所以也有很多人有樣學樣的去做撈屍人,但結果都做不長,不是找不到屍體就是遇到了什麼邪門的事兒嚇的不敢幹了,隻有我師父這裏獨樹一幟,漸漸的師父的名氣也在這一代闖出去了。
十六歲的時候,我師父說我已經到了學手藝的年紀,說要是再有生意就讓他跟著我。
雖然我從小跟著師父長大,但師父從來都不讓我跟他出船,他說男人不到十六歲就沒有長成,沒長成的男人陽氣弱,受不住死人氣。
以前一直都聽師父跟我說撈屍的事情,說實話我其實早就想去試試了,不光是為了賺錢,也為了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
這天我正坐在院子裏洗衣服,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進了院子,問我這是不是謝師傅的家。
我師父老光棍一個,有女人來找他絕對不是為了談情說愛,而是生意上門了。但一個半月前師父出門辦事兒至今未歸,也沒個信,害我已經好幾天沒錢花了。
“我師父死了,我是他親傳徒弟,我也能撈。”
眼瞅著有生意我哪兒能放過,說他死了也是咒他,哪兒能把自己的徒弟說丟在家就丟在家,連去哪兒都沒說,還搞了個失蹤。
一直以來我都想要試試自己的身手,再說一般死者的親屬都是比較著急的,沒誰願意讓自己的親人長時間的泡在水裏。
“你?”
女人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而我則是點了點頭,說道:“別看我年紀不大,我可是常年跟我師父出船的,你就說你撈還是不撈吧,這種事兒耽擱一天,人就漂的越遠越深,到時候再撈人可就難咯……”
我故意想要激這女人一下,果然,一聽到我的話女人頓時就皺起了眉頭,臉上也顯出了焦急的神色。
看了我兩眼,女人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一趟吧。”
我沒有動,隻是坐在那裏看著女人,這是我師父要錢的時候慣用的招數,雖然他價格始終都是統一的,但不見錢我師父是不會出船的。
“哦,真是不好意思,這是辛苦費。”
女人見我沒動便從隨身的小包裏拿出三百塊錢遞到了我的手中,八十年代末三百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那時候還沒有一百五十的麵值,全都是十塊的。
看來女人來之前已經打聽好了,錢給的不多不少。把錢收了我對女人說道:“把你女兒的生辰八字給我。”
在黃河裏撈屍沒有對方的生辰八字是不行的,女人立刻就報給了我。我先把師父的朱砂筆取出來,然後在一張黃紙上把那女孩兒的生辰八字和名字都寫上,隨後卷成一個卷兒,走到雞籠子那抓出一隻公雞來,把紙卷兒塞進公雞嘴,抬腿就往大門外走。
“你女兒死的大概方位你應該知道吧?”
在我走出院子的時候女人也跟了出來,我問了她一句,女人點頭,說就在河心那一帶。
不再多說,我走到河邊把船樁上的繩子解了,然後就跳上了船。
“行了,你在這裏等我就行,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你女兒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