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淩曆一百十三年。
淩中軒登基為新王,因為尚在繈褓,隻能由著我跟惠允垂簾聽政。
惠允太後尊惠允聖太後,我被尊為皇太後,史稱芙皇後。惠允太後與芙太後方子刑同時垂簾聽政。
黃淩天下,好歹是穩住一半。
因為戰亂,一時間,整個黃淩都是蒼白和荒涼,而京都人口一時不過就萬人。同年饑荒餓殍遍地,惠允聖太後不得不開國庫安撫天下。
一時歡呼聲起,對黃淩稱讚有加。
我去天牢見了方子卉和方子敏最後一眼,她們也已經死了,畢竟人彘,不是所有人都撐得下去的。她們最終也沒有撐下去。
而我這個垂簾聽政的芙皇後,最終也沒有稱職的繼續垂簾聽政,最終無心朝政,放棄了垂簾聽政。
整整一年,我始終都在做噩夢。
這噩夢就像是纏身的繭,撥不開也理不直。
我經常坐在廊簷下麵,抱著懷裏的軒兒,卻始終等不到我在等的人,也聽不見他說他想我了,要回來看我。
午夜夢回,多少次醒過來的時候,滿身都是冷汗。
多少次拿著刀對著自己的喉嚨,看向軒兒,又放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隻知道,我無數次不想再活下去。
軒兒長大了,麼麼的開始學說話,他會叫娘親了。
整整六個月,我都在瘋狂的尋找複活淩雲遙的方式。
可是我始終沒有找到複活。甚至跟複活有關的故事都沒有聽到過。這世界原本也隻有我能堅信不疑,甚至癡迷的尋找了。
我不知道怎麼就特別的相信,人是能被複活的。
這希望像是最後的線,牽連著我僅存的生命,還有希望。
我四處差人去找南妃的下落,我想知道淩雲寒將天涯海角的鑰匙藏在了哪裏。可是南妃卻憑空消失了,他父親南德也是一夜失蹤。
聽說南府的下人也早在六個月前離開了南府,如今那裏就像是一個鬼府,都沒有人敢接近。
我手裏壓著的最後一個寶貝,就是居無求的三個求字牌。
我親自帶著三個求字牌,去居無求尋找線索。接待的人卻全然不知道求字牌,我怕著接待的人不懂,要求見他們的大掌櫃。
可是接待說他也沒有見過大掌櫃。
我一直磨叨最後,居無求都沒有告訴我一點關於求字牌能用的地方。
我也始終見不到居無求的大掌櫃,他就像是一個始終都不存在的人,隻有人知道大掌櫃,卻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無數次,我都沒有找到大掌櫃,也見不到。
居無求的接待卻斬釘截鐵確定的跟我說:“這世上能求得很多,唯一求不來的,是死而複生。”
我換了無數的人去問了無數次,都是一個結果。
居無求可以續命,可以多活幾年,可以尋找海外仙山,可以修仙得道給你財富,給你地位。但是不能死而複生。
我不信,我仍是不信。
一怒之下,我砸了居無求的招牌,將地下一把大火燒了幹淨。
我從居無求出來的時候,門前都是人,指著我說:“這個人觸怒了居無求,她會遭報應的!”
我等著這報應,不妨都到我身上來!
第二天再去看,居無求仍是好好地在那裏,像是從來沒有消失過。
我問接待,“居無求既然沒人能惹,你們為什麼留著我?”
接待像是不認識我似的,“鳳凰磐涅,浴火重生。我們居無求原本也不會怕任何人。普通業火怎麼可能傷的了我居無求的皮毛?”
為此,惠允聖太後跟我說:“這世上,怕是隻有你能火燒了居無求,卻半點事情都沒有。”
“是啊,隻有我能!因為我始終是妖邪的逆天邪後。”
夜裏我仍是睡不著,成夜成夜的看著外麵的天。
偶爾睡著了,看見簾子掀起來,淩雲遙就會走進來抱住我,跟我慢聲細語的說話。可是睜開眼,他就沒有了。
就好像是那些曾經,都是我的夢。我有時候都會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兩年後,軒兒不僅會走了,也能說很多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