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因為打架，我被開除了學籍。
家裏麵為了管束我，把我扔進了一個場子裏麵幹活。
我們這個車間的管理員，我叫他磊子。
我是走關係進的廠，所以和磊子一個宿舍，也算是福利。其他屋子，都是高低床，睡十幾個人。
這天晚上，我被一股嗆人的味道弄醒了。
睜開眼睛之後，我發現室友坐在靠著窗戶的位置。
月光下麵，一縷輕煙從他的頭頂飄起，然後被窗外的風吹進了屋子裏麵。
我咳嗽了一聲說：“磊子，咱能不能不在屋子裏麵抽煙？”
磊子是背對著我的，他扭頭過來，手上拿著的不是煙，而是一隻燃燒到了盡頭的火柴梗。
窗外進來了風，把怪味驅散了。我從床上爬起來問他上哪兒買的火柴。
磊子的臉，白的有些嚇人，他卻沒有多說話。回到床上睡覺了。我愣了一下，也躺下睡覺了。
剛才我隻不過是好奇而已。畢竟，有很多年沒有碰過火柴這種東西了。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我們兩個人貓在宿舍裏麵打遊戲。途中我問了磊子一句火柴哪兒弄的。
磊子說了句外麵撿來的。然後埋頭打遊戲了。
我也沒多問什麼。
兩個人泡麵，遊戲對付了一天，晚上的時候睡的挺早。不過我半夜又被嗆醒了。
磊子還是背對著我，坐在窗戶麵前。
這一次我能夠看到他的側臉，白的有些嚇人，臉上還有一點點紅色的痕跡。他的手是半舉起來的。我剛好就看到一點紅星，在他的手中泯滅。本來打算起身問他怎麼又大半夜點火柴，但是磊子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張默，你睡了嗎？”
這句話的聲音有些刺耳，就像是從門縫裏麵擠出來的一樣。
我的眼睛是微眯著的，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的時候。
磊子忽然就站了起來，然後朝著門外的方向走去了。
我喉嚨裏麵的話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現在才發現磊子穿的衣服很奇怪。白布衫，長筒褲子，但是在領口的位置，是一塊暗紅色的布條。
我趕緊閉上了眼睛。不敢多看磊子了。
關門的聲音響起之後。再睜開眼睛，屋子裏麵已經空空蕩蕩。
窗戶裏麵再次進來了風，驅散了怪味，但是驅散不了我心中的疑惑。磊子變得好奇怪。大半夜的，又是劃火柴，現在又出了門。他能去什麼地方？還有他的聲音。衣服……
我不敢多想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我沒有搭理磊子，就先跑去車間裏麵呆著。
到了下班的點，又錯開了磊子，然後給我爸打電話。
問他能不能聯係一下他朋友給我換個宿舍。
老爸問清楚了情況之後，把我罵了一頓說：“這點事情還嚇到你了？你特麼的學校裏麵捅人的時候不害怕？”
電話掛斷，我臉色青紅相加。我是因為鬥毆，才被開除學籍的，而且到這個廠，也是老爸為了管束我。
廠子的老板，是老爸的老戰友。
換宿舍的事情沒轍了。
我盡量趕早的時間進了宿舍，準備洗完澡就睡覺。
磊子坐在電腦前麵打遊戲。也沒有搭理過我。
我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看他的臉。
可能因為這兩天熬夜的緣故，他的臉有些蒼白，沒有什麼血色。眼睛裏麵也全部都是血絲。
我沒敢多說話，躺在床上的時候就開始睡覺。我也決定無論半夜再聞到什麼味道，我都一定不要起床。
我不想再看到磊子那個嚇人的模樣。
事與願違的是，半夜的時候，我不是被火柴的怪異味道弄醒的。
而是被敲門的聲音吵醒。
我閉著眼睛憋了一會兒，以為磊子會去開門。
但是敲門的聲音足足響了十幾分鍾。
我微睜開了眼睛，發現對床上麵空空蕩蕩的。
磊子並不在床上。而外麵出來了磊子輕微的聲音。
“張默，給我開開門？”
我聽到這個聲音以後，腿肚子都開始轉筋了。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
打開門之後，樓道裏麵黑暗無比，還是我開門的瞬間，聲控燈才亮了起來。
磊子忽然就伸出手來推我。
我馬上就後退了兩步。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他穿的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
白布衫，長筒褲，脖子打著一根朱紅色的布條。看起來就像是上個世紀的民夫。退後的時候，磊子錯開了我，但是他並沒有回到床上。
而是麻木著走到了窗戶的位置，然後從他的床邊拉了一張凳子過去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