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的視線掃過二人,落在麵前的茶碗上,淡淡道:“以玉秀禪師的資質,恐怕不出幾年就有大成,貧道不才,豈敢隨意指點?”
這就是拒絕了。
楊廣心裏很不痛快。
他有心交好沈嶠與晏無師二人,奈何後者行蹤不定,難得碰見一回,就算碰見了也不會給楊廣麵子,楊廣曾按捺不住在父母麵前告狀,誰知向來縱容自己的父母,卻一反常態沒有站在他那邊,這讓楊廣好不懊惱。
至於沈嶠,楊廣幾次親自上門,不是吃了閉門羹,就是被婉言推拒,沈嶠似乎對與晉王殿下結交並無絲毫興趣,縱然客氣有禮卻疏遠。這對楊廣這樣的天之驕子而言,無疑是好幾記無形的耳光,楊廣幾回氣得在自己的寢殿裏頭砸東西,心裏卻越發不甘,反倒有些求而不得的執念了。
唯一聊可自、慰的是,玄都山與浣月宗,雖然沒有對楊廣的示好表示出接納,也並無親近太子的意思。
看著沈嶠俊美溫和的側臉,楊廣心頭有些挫敗,又有些不忿。
沈嶠於他有救命之恩,他是知道的,當年逆賊陳恭挾持他一路出宮,是沈嶠將他救了下來,但楊廣覺得這些年父母給玄都山的也夠多了,足夠抵消他對自己的救命恩情,所以在他內心深處,對沈嶠的感激之情其實很少,兩人這份淵源對楊廣的意義,更多是借此來拉近關係,令玄都山傾向他這一邊。
但很可惜,沈嶠總是不冷不熱,連同玄都山對待晉王,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想歸想,楊廣麵上不敢露出絲毫失禮和不恭:“真人過謙了,論江湖輩分,玉秀還是您的晚輩,受您指點也是應該的,不過您若是不願,自然不能強求,再過幾日就是重陽佳節,我已稟明陛下,那一日會在翠華山別莊辦宴,不知真人可願賞光赴宴,本王自當倒履相迎!”
說到此處,他生怕沈嶠覺得人多,不肯赴宴,還特意加了句:“屆時宴上別無閑人,唯有京中佛道兩家之名宿,效仿魏晉名士坐而清談,並非不雅之宴!”
沈嶠麵露歉然:“說來不巧,今日貧道便要啟程回玄都山,幾日之後怕是身在玄都山上了,無法赴宴,還請晉王見諒。”
怒意自楊廣臉上一掠而過,但他很快恢複笑容,還端起茶碗一飲而盡:“是我強人所難了,真人不必在意!”
待楊廣與玉秀離開,廊柱後麵方才有人閑閑道:“你將他得罪狠了。”
沈嶠頭也不回,喝下幾口茶湯,一邊道:“而晏宗主就這麼躲在屋裏當縮頭烏龜,任由我來當這個惡人。”
晏無師哈哈一笑:“誰讓沈道長悲天憫人,心地善良呢,若是由我出麵,那玉秀眼下怕是連玄都觀的大門都出不去了!”
沈嶠睇他一眼,沒說話。
晏無師彎下腰,唇碰著他的側臉堪堪擦過,一路留下熾熱氣息,最後停在沈嶠耳畔。
“本是打算回來與你過七夕的,奈何沒趕上,不過冬至總算不會錯過了。”
沈嶠的臉色有些紅,也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羞赧所致。
“你這一趟去了許久。”
晏無師低聲一笑,繼續撩撥:“所以沈道長想我了?”
沈嶠轟的一下,臉色越發紅了:“你知道我想問的並非這個……”
“那是哪個?”晏無師似乎以逗弄他為樂,又似乎對他的耳朵很感興趣,咬住了就不鬆口,從耳廓到耳垂,很快被舔、弄得濕淋淋,沈嶠渾身僵直,仿佛被施了定身術,半分也挪動不了。
“你是不是……”他艱難地調動意誌力,“深入了突厥境內?”
“不,我去的是高句麗。”晏無師還能吐出一連串完整流利的話,因為他的手已經開始深入不可言說的地方,放任其自有馳騁了。
沈嶠:“高句麗?你去那裏……作甚?”
晏無師:“那裏盛產人參,於浣月宗而言也算一樁買賣,我繞道東、突厥,就順便過去看看,段文鴦現在在東、突厥混得不錯,深得都藍可汗雍虞閭重用,儼然已是第二個狐鹿估了。”
沈嶠搖搖頭:“他沒有將心思放在武道上,永遠不可能成為第二個狐鹿估,倒是我看方才那個玉秀和尚,很有幾分意思。”
晏無師:“怎麼,你有了我還不夠,連和尚都想要?”
沈嶠霎時滿臉通紅,張嘴訥訥,既生氣想辯駁,又不知從何說起,真是既可憐又可愛。
晏無師忍不住哈哈一笑,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往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