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冰從浴室裏出來,就見大床中央放著一個手機,三麵趴著三個人,對著手機叫喚,“來叫姑姑。”“叫姨。”“還不都一樣,姨發音簡單,來,小小雪糕,叫姨。”
手機擴音器裏傳來孩子咿呀咿吖吖的聲音。
董冰笑著拿走手機坐在床上講電話,一成不變的對話,整個大學時期,都沒見換過,說不定她們從小到大都沒換過。
你好嗎?在哪?今天做什麼了?發生什麼特別的了嗎?好好休息……
如今倒也多了一樣,寶寶好不好之類的。
她們四人中,董冰最容易滿足,楊青最瀟灑,顧雪饒最叛逆,趙小年最淡然。所以趙小年最隨遇而安,又最漂浮不定;顧雪饒情路最艱辛,叛逆總是需要很大代價的;楊青最無所拘束,大手一揮,卻是江山可點;董冰最幸福,得天獨厚,知足常樂便是如此吧。
董冰剛掛完電話,顧雪饒的手機就響起了。
“哥,你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兩個大洲的時差,恐怕也隻有這個時間點最合適了。
真懷念啊,以前趙小年開玩笑說,董冰和她男朋友這麼稀疏的聯係不像戀人,倒是顧雪饒和她哥顧漫生倒更像戀人,一天電話不斷,雪饒的喜怒哀樂都隨她哥而波動著。
沒想到一句以為的戲言,卻原來是真的。
有些感情是避都避不了的。
約好了的,顧雪饒會考進顧漫生的那所遠在南方的大學。那個不認識他們的城市。
最後顧雪饒還是篡改了誌願,選了離家最近的這裏。世俗的壓力,他們曾想停止的。
顧漫生說,最後一次,願不願意跟我走。我在火車站等你。
顧雪饒緊緊握著電話對趙小年說,這一天過了就好了。不去見他就好了。
沒想到迎來的卻是血淋淋的顧漫生,還有狂怒的父母。
可能老天也想他們在一起吧。
顧漫生做了三年的植物人。
顧漫生麵前的顧雪饒,跟顧漫生打著電話的顧雪饒,帶著小女兒的嬌羞,時不時會撒嬌一下,偶爾會假裝凶惡,叮囑他好好休息。
世人何必管那麼多,別人幸福或不幸福,在一起或不在一起,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越過道德的禁區,跨越了生與死的愛戀,又有什麼阻止的理由?
趙小年看著他們一個個都被照在陽光下,真好。
電話響起,是常思雨,聯係到就好,趙小年剛送了一口氣,卻聽常思雨說,“小年,我想去見他一麵,隻見一麵。”
“你瘋了!”
“小年,我隻是去見一麵。看看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常思雨,真的不要去見了,沒有意義的。他過得好又怎麼樣,過得不好又怎麼樣。”趙小年的直覺,陳凡這個人是常思雨永不能逃脫的劫。
趙小年這才覺得無力,任她多少口才,卻不知道要如何勸說常思雨。
“小年……”
“思雨,答應我,不要去見他。”
“……好。”
趙小年掛下電話,又給謝元甲打了個電話,讓他最近多陪陪常思雨。
四個人可能都累了,洗漱完床上一趴沒多久便睡死了。
明明有兩張大床的,四人偏偏擠在一張上,帶著或淺或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