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年在程展旁邊坐下,靠著牆,閉著眼,聽著程展壓抑地說自己沒關係,你們離了吧,早就該斷了,說不定過得會更好......
三十歲的男人居然像孩子一樣無助。
這一天趙小年知道了程展的秘密。
然後心裏自己的秘密和傷痛似乎輕了許多。
直到程展長久安靜了,趙小年才費力地將他拖到沙發上,將空調調高一些,沒東西蓋免得著涼。
停了停,又把程展的眼鏡摘下,才發現程展眼角的粘稠,將睫毛沾染到了一起。
關了燈出去,其實他們都是可憐人,難過的時候隻能躲起來。
宿醉醒來還真不是鬧著玩的,程展戴上眼鏡,拍打著自己的額頭,他發誓此後絕不為誰而酒醉。
這是?
項鏈?程展在腳下拾起一條水晶項鏈,紫色的,形狀像滴眼淚。
是誰,昨晚在這裏?
叩叩叩——
“進來。”
“程總,這是今天的日程,上午沒什麼事,下午兩點有客戶過來。對了,今早上多榨的西瓜汁,程總嚐一下看,味道還不錯。”趙小年放下杯子,“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嗯。”西瓜汁...好像頭疼好些了。
趙小年一回到座位上就聽到手機震動聲,羅文娟。
“你好,羅小姐,有事嗎?”
“小年,你總是這麼見外,我們也算朋友,沒事就不能多聯絡聯絡了?還是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想想也是,我請了你這麼多次,你總說忙,一次都沒應過。這次可不能再拒絕我了。下班了一起吃個飯逛逛如何?你要真不想見我,那這次之後我也就不再煩你了。”
“……好吧。”
“行,那下班我去接你。”
羅文娟的熱情到底是從哪來的?讓趙小年如此疲於招架。
讓自己專注於工作,暫時忘了徐加,忘了羅文娟的邀約,卻情不自禁不住歎息。
磨蹭著還是要下班,趙小年剛出公司門口,就見羅文娟用力揮著手。
趙小年這才發現,從認識到現在,羅文娟臉上的笑容從沒有消失過。
趙小年,你真的放下了嗎?其實你不願意去了解自己。
“吃牛排可以嗎?新開的一家餐廳牛排做地沒話說,我和我老公去過之後就時常去光顧了。”雖然是問話,車子卻已經朝著一個方向開去了。
“嗯,好,我都可以的。”
餐廳很溫馨,適合情侶或親密朋友來。
趙小年以為羅文娟找她應該是有事的,也許是房子的事,也許是......徐加的事,隻是也許。
但羅文娟卻沒有提起,羅文娟一直在說,說時尚,說娛樂,說最新的電影,說以後寶寶的教育培養......
趙小年一直在聽。
羅文娟說,“我老公說如果男孩就叫徐延年,希望他延年益壽,如果是女孩就叫徐悅年,希望她年年歲歲快樂無憂......悅年,這個名字真好聽......我老公比我還急呢,從他出生到十八歲都安排好了......男孩子就要窮養,這樣才能堅韌不拔,以後可以保護家人和愛人,所以從小就要送他去武術寄宿學校,女孩子要富養,要集三千寵愛,這樣以後才能不輕易被拐走,不輕易感動,那麼最後感動她的那個人一定能讓她幸福了......”
趙小年吃了幾口,沒胃口,索性放下刀叉,喝起湯來,羅文娟的幸福,她始終無法直視。
吃完飯,羅文娟給自己點了杯紅粉佳人,抬頭問趙小年,“牛奶?”
“好。”
“再來一杯溫牛奶。”
喝著飲料羅文娟一改嬉笑,有些悵然,“趙小年,有時真羨慕你。”
羨慕她?
“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聰明,漂亮,好像集了萬千寵愛......”
好像,也隻是好像而已。趙小年摸上自己不施粉黛的臉,漂亮這個詞似乎離她很遠了,“我隻知道自己應該不算太差,但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羅文娟卻轉頭看向了窗外,不再說下去。
一下子的沉默,讓安靜的羅文娟看上去有點......孤單。
“吃飽了嗎?我有點不舒服,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好。”羅文娟看起來真的有些不好,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似乎強忍著疼痛。
趙小年扶著羅文娟上車,“要不要去醫院?”
“不要緊,可能今天累著了,前三個月寶寶是不太穩定的,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羅文娟笑,自言自語,“真想看著他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