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他瞥見路邊樹叢裏有馬匹的影子在晃動,立即敏捷地踅了過去。
是一匹馬沒錯,韁繩扣在樹枝上,鞍韉褡褳拋在一邊,馬背是光的。
目光再一掃,不由呼吸一窒,八尺外的地方,橫陳了一具屍體,是個生意買賣人打扮的小老頭,身上血汙斑斕,齜牙咧嘴,兩眼沒閉。
馬不停地在轉動,似乎想擺脫韁繩,由於轉動,許乾銘發覺這匹馬的右前腳受了傷,膝彎處裂了道口子。
這匹馬是四騎之一麼?
這小老兒是怎麼死的?
許乾銘不遑去細想,馬不會說話,死人不能開口,假定這匹傷了前蹄的馬是四騎之一,那證明方向沒錯,對方將在前道不遠。
於是,他振起精神,疾步追了下去。
日頭升高,由血紅變成耀眼。
一個趕腳的鄉下人迎麵而來,許乾銘刹住腳步。
“這位鄉親,您早!”
“唔!”
“路上可曾碰到三匹馬走在一道?”
“嗯!……碰是碰到了,是四匹,不是三匹。”
“謝啦!”許乾銘拔腿就奔。
趕腳的望著許乾銘的背影搖搖頭。
一陣急趕,約莫四五裏地,忽見大路中央圍了一大堆人,看行裝都是來往的行客。
許乾銘心中一動,快速接近。目光掃瞄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四具涅盤屍,擺在路中央,涅盤死者短打扮,都是精壯的漢子,一望而知是江湖人。
涅盤死者又是什麼身份?
連前道樹叢裏的小老兒,一共五條人命,什麼人下的手?目的何在?
趕腳的曾碰到四騎馬,會是這四名漢子麼?馬呢?
“唏律律!”馬嘶聲遙遙傳來。
許乾銘抬頭望去,遠遠的路邊草地上,四匹鞍轡俱全的馬停在草地上,兩匹在低頭啃草,另兩匹在追逐。
那四匹馬,極可能便是這四個涅盤死者的坐騎。
路客行旅們在七嘴八舌地談論涅盤死者,當然全是推測之詞,一致的看法是發生了路劫。
許乾銘走向草地,觀察那四匹馬,沒受傷的,有一點奇怪的是四匹馬之中的一匹鞍轡不同於另外三匹,而那匹馬正被同鞍轡的三匹之一趕逐,像是不許它靠群。
從馬匹的習性和現場情況,許乾銘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他試著分析——那匹被趕逐的馬是生馬,不是三匹的一群。
四馬一傷,傷的已在前麵樹叢。
四個涅盤死者都是江湖人。
假設運贓的就是這四騎馬,由於一匹馬受了傷,影響趕路,而湊巧碰上那小老兒,於是臨時起意殺人換馬,之後,四騎馬又遇劫。
如果判斷正確,劫至譚家的財寶已落入另一夥強梁的手中。
黑吃黑的強梁該是何許人物呢?
站在草地邊緣,許乾銘發了呆。
事情演變到如此,已經無可再追了。
無意間,許乾銘發覺腳邊不遠有塊羅帕,下意識地撿了起來。
羅帕是女人用的東西,怎會遺落在這種地方呢?
淡淡的香味還沒消失,說明遺落的時間不會太久。
展開羅帕,帕上有血漬,仔細一看,是血字,許乾銘心頭“咚!”地一跳。
帕上隻三個字,若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是字,寫得十分潦草,寫的是:“東,磨坊。”
東,磨坊這算什麼意思了
是殺人劫貨者故意留下的暗記麼?
許乾銘覺得這想法很合理,東,指的當然是方向,而磨坊應該是地點。
沒經多少考慮,許乾銘彈身朝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