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次真的要完,沒想到上天隻是和我開了個玩笑。
我竟然從那場爆炸中幸存了下來,而且很快就清醒了。
醒來之後的我發現自己正趴在燥熱的地麵上,後背千刀萬剮似的疼,腦袋暈乎乎的,後腦勺起了兩個大包。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頭頂上方有一個橘子大小的洞,月光和煙霧正從那裏緩緩湧入。
我身邊不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吸氣聲,我伸手一摸,摸到一個人的膝蓋。
吸氣聲突然停止了,一陣靜默之後,一隻手忽然搭在我的手上,我聽見肖營長驚喜道:“首長,您醒了?”
“嗯。”我抽回自己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問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肖營長打開手機,向四麵照了一圈:“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大廳門口的屋簷下,天花板塌了,幫我們擋住了爆炸的衝擊,不過也把我們困在這裏了。這兩塊架在一起的天花板應該被埋住了,那邊的柱子和那邊的廢墟堆我看了看,都挖不開。”
肖營長說著,又照了照頭頂那個小洞:“現在這裏空間狹小,唯一的進氣口就是那個小洞,不過爆炸形成的煙霧也從那裏進來了。我已經給部隊打了電話,咱們現在最好靜待支援,盡量不要活動,否則,空氣越來越少,煙霧越來越多,我們不是被憋死,就是被煙霧熏死。”
我隨著他手機的光向四周看了一圈,點點頭,又問他乘客和周少將。
肖營長告訴我乘客沒有危險,列車裏並沒有發現炸彈,周少將沒在軍營,電話打不通,不知道哪裏去了。
我聽了他的話,心頓時揪了起來,抓過肖營長的手機,又給宗賢打電話。
宗賢的電話仍是關機。
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翻出周少將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好久依然沒有人接。
我看著自動掛斷的通話界麵,不死心地又撥了一遍。
這一次,電話竟很快就接通了,電話裏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喂?”
但這聲音並不是周少將。
“周少將呢?他的手機怎麼在你手裏?”我心中掠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問。
對麵的人頓了一下,將信將疑地問:“是顧影嗎?我是宗傑。”
宗傑?我吃了一驚,宗傑怎麼會拿著周少將的電話?
還沒等我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宗傑又接著說:“周少將中彈了,現在正在急診室搶救,宗賢被晏輕瑤帶走了。”
“什麼?!”我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心驟然提到了嗓子眼。
“顧影,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宗傑問。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說道:“我們被困在地鐵指揮中心了,救援隊應該馬上就到,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周少將和宗賢是怎麼回事?他們不在軍營呆著跑到哪裏去了?怎麼會一個中彈一個被晏輕瑤帶走?”
電話那邊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宗傑不知和誰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對我說:“這件事一句話說不清楚,回頭再和你解釋,我馬上要去給周少將做手術了,你在那裏安心等待救援,宗賢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在他身上裝了定位儀,你二哥已經帶人去找他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我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裏一陣七上八下。
我用力推了推那兩側的天花板,果然一點也推不動。我又踩著地麵上淩亂的碎片走到天花板盡頭的廢墟旁,伸手拽了拽突出的幾根鐵條,果然完全抽不動。
我又折回來向另一側的石柱走去,卻被坐在地上的肖營長拉住了褲腳:“首長,不要白費力氣了,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空氣快不夠了。”
我剛才兀自心焦,擔心外麵的情況,這時聽到肖營長的聲音如此微弱,才發現不對。我打著手機往他身上一照,赫然發現他坐著的地方流了一灘血。
我連忙蹲下身,問他傷到了哪裏。
肖營長扯出一抹蒼白的微笑,搖了搖頭,說自己沒事。
“放屁!”我見他這個時候還不要命地死撐,登時就來火了,指著他的腿吼道,“沒事你給我站起來走兩步!”
肖營長果然沒有站起來,他靠著倒塌的天花板沉默了片刻,扯出一個慘淡的微笑,輕聲說道:“首長,您能這樣吼我,我心裏挺高興的,至少您是在意我的死活的,我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但是您不一樣,請您冷靜點,不要白費力氣了,空氣快要不夠了,這樣下去,您也會遇難的。”
我聞言心中微澀。我記得爆炸時我是把肖營長推出去的,他在我前麵應該比我傷得輕才對,看他現在的情況,以及地上那一層碎片,我可以肯定,肖營長一定是在我昏迷的時候幫我擋住了砸落下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