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孫可心的血液之中檢測到了大劑量的多巴芬丁胺,超出了人身體承受範圍的含量。”陳醫師把一個點滴瓶推到許小楠的眼前:“在這裏也同樣檢測到了大劑量的多巴芬相胺。”
許小楠指尖一涼,鄒念念曾對自己說,孫可心很危險呢,六年前你撈回了一個植物人,那麼今天呢,夠不夠撈回一具屍體?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著那個隻剩下一點點殘液的空瓶,腦海中也一瞬之前隻剩下點滴冽那樣冰冷的空白。
鄒念念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話,卻是留給自己一個緩緩清醒的孫可心,這樣明顯的矛盾卻讓自己忽略。
“多巴芬丁胺……”秦洛嵐死死壓住顫抖的指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超過承受範圍之內的劑量會怎麼樣呢?”
可心醒來了不是嗎?她對自己說,感受到自己被很嚴重的欺負才拚命想要保護自己才會醒來的啊。醒來就是好了,不是嗎?
“這樣劑量的一般在私立醫院,擬立遺囑才會使用。”陳醫生遞給許小楠一杯溫水,她的臉色瞬間煞白,像是一個不知道怎麼辦的孩子,讓他不忍心繼續說下去。
擬立遺囑,不祥,鋪天蓋地的不祥,讓許小楠握著溫水也不能讓自己暖和起來。
“簡單來說,這樣劑量的多巴芬丁胺的原理是可以將病者所有維持最低循環代謝的能量都一次激發出來,但是之後就是不可挽回的衰竭,所有組織連維持地最低的生存水平都不能,機體……我們一經發現,就把孫可心轉移到重症監護病房,但是……”
手中的溫水一下撒在滿桌都是,秦洛嵐不顧一切地站了起來,帶動了椅子啪得倒地也顧及不上。她應該發現,清醒後的可心以讓人擔憂的速度疲倦下去,遺言!因為感受到小楠被很嚴重的欺負才拚命想要保護才會醒來的啊這樣的話,不應該成為孫可心最後對自己說的話,不應該成為冰冷的遺言!
秦洛嵐發瘋了一般往重症區跑去,淚水在臉上肆意縱橫。六年,可心,我用六年的時間來堅持相信你會醒來,不應該是來不及喜悅你就永遠離去方式。
急救時才會閃動的警示血紅一般的燈在秦洛嵐跑到的時刻嘎然而止,一臉疲倦的醫生推門而出,秦洛嵐站在對麵,一瞬間失去了向前一步的勇氣。
“秦小姐,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解開口罩,對秦洛嵐鞠了一個躬,秦洛嵐毫無反應,似乎連流淚都忘記,醫生停留了片刻沉默地離去。
一張蒙著雪白的被單的急救床被推了出來,從秦洛嵐身邊機械地經過。為什麼又一次,以為有希望的時候,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要勇敢的時候,又被狠狠地推開?
自己對可心說,以後,我來保護你,那樣理所當然,那樣輕易許諾,以為自己做得到,可是保護她這樣的事,自己卻再也不會有這樣機會!
夠不夠時間撈回孫可心的屍體,被混淆進點滴的多巴芬丁胺,這就是鄒念念真實的意思?秦洛嵐撫著平坦的小腹,收緊再收緊,喃喃幾近自言自語:“樂樂,如果這樣的時刻不勇敢,你就不配做夜家的孩子。”
“秦小姐,請節哀,這裏需要您簽字確認。”一個護士拿著一個表格,依稀是死亡確認的字樣,想遞給秦洛嵐。
秦洛嵐卻像是聽不到一般,一把推開她,踉蹌地邁開第一步,急接著是第二步,越來越快很快單薄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一襲素白的身影奔跑在銀白月色之中,渲染出不再後退的決絕與凜冽。
六年的時間,因為可心羽翼未豐的自己一直在後退,就算這樣也沒能挽留可心的性命!血紅的複仇顏色迷亂了秦洛嵐琥珀色的眼,那麼這樣的夜,秦洛嵐要張揚起所有積蓄的力量,恨意從來沒有像這樣鮮明炎熾,她要鄒念念血債血償,所有的疼痛與傷害她都要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秦洛嵐跌跌撞撞地跑到車庫,她要找到夜伯伯,與夜伯伯站到一起,親自將鄒念念所有的罪孽都公之於眾,徹底撕下公主名媛的偽善麵具,就算這樣會傷害到夜長軒也在所不惜!
淡黃色的甲殼蟲,夜長軒非要買賓利或是布加迪,強調了好幾次才黑著臉同意給自己買上的座駕卻沒有停在原來的位置,怎麼可能?自己明明就停在這裏。秦洛嵐懊惱的狠狠踢了一腳地鎖,怎麼可能,車子不在自己原來泊車的位置!
最好就弄死自己,就算用爬的,自己也會趕到夜宅,徹底毀滅鄒念念的“新婚生活”!秦洛嵐眯起眼睛,複仇的血液像是要衝出血管那樣在秦洛嵐身體內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