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告訴他,要麼搬,要麼死。(2 / 2)

總裁怎麼知道?現場負責人著實驚訝。爾後隱有冷汗冒出,他們竟然讓堂堂總裁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徒步而行。

夜長軒站在一處破落的民房前,低矮的門楣堪堪隻到自己的眉梢,需要躬身才能通行。

記憶中這間低矮的房間,原來爬滿了翠綠的爬山虎,像是童話中的森林小屋。

那時還有一個總是低著頭的女孩,羞怯地從來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但他能在藤縵低垂的屋沿之下想像到她笑起來像是月牙一般的樣子。她在自己的眼前總是低頭,所以自己才記不清她的眉目吧。

那樣一個總是低頭到眉目都模糊的女孩卻一直一直地牽引著自己一生中最激烈的情緒。愛她時,愛到願意為她放棄整個世界。恨她時,恨到要抹去她存在過的世界!

時隔了六年,自己再站在這間房子麵前,身邊沒了那個低頭而笑的女孩,房子平身也再不是童話一般的樣子,所有的爬山虎都枯萎幹黃,牆體斑駁與簡陋一覽無餘。這就是這所房子本來的樣子,最後的樣子,等待自己毀滅的樣子!

夜長軒壓低了眸色,低頭進入,嘴角突然上揚,卻讓身邊的人莫名地一陣發寒。

印入眼簾的竟然就是突兀的一張大床,上麵一床淩亂的棉絮發出腐敗發黴的氣味,若不是棉麵偶有低低的起伏,都不能讓人注意到被子下麵竟然有人。

“許先生,我們夜總裁來看你了。”拆遷負責老鄭對著被子的一角輕輕說道。

被子底下悄無聲息,老鄭為難地看了一眼,又叫道:“許先生……許先生……”

被子總算是較為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伸出一隻猶如枯枝的手。

“走!”剛剛發出一個字,就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一聲疊著一聲,夾帶著急促的喘息之聲。棉被更是抖動地厲害,像是隨時會嘎然而止的樣子。

“許先生患有呼吸係統衰竭綜合症。”宋忻低聲說道,夜長軒環顧一周,果然床頭散落著幾個藥瓶,有幾個是空的,有的還有藥,處處透著無人照料的頹敗。

“我不會搬家,誰來都沒有用……”那咳嗽的聲音終於平緩下來,被子露出一角,就仿佛沒有生命力一般的蒼白,消瘦地可以看到骨骼的形狀。

“我要等我女兒回家,你們……有錢人永遠不會明白。”明明生命力在消逝與極限透支的瞳孔,在說道女兒時,卻驟然放大,有一種堅定的光芒甚至足夠照亮像征死亡的灰敗。

“許先生,如果您想找到您女兒,我們集團可以免費為您在全球知名的媒體雜誌上發布尋人啟示。”宋忻說道。

夜長軒長眉一抬手,製止宋忻再說下去。

“你的女兒是不是叫許小楠?”自從進入房間,夜長軒就一直在微笑,但卻像是融入了房間裏死亡的氣息,他笑起來的弧度讓人想到複仇的撒旦,用滿意欣賞的姿態,看著不能抵抗他的世界在他眼前覆滅。

棉被下的枯瘦身影突然定格,死死盯住夜長軒的眼睛。

“是,她叫小楠,你見過她?她好嗎?”枯瘦的手不知道哪來的力道,抓著夜長軒的長臂,用力到將他的西服扯出褶皺的程度。

“放開總裁。”老鄭手忙腳亂地要拉開許世新的手,夜長軒卻抬手製止。

他甚至俯下身,讓許世新不必喘著粗氣半支起身子才足夠夠到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耀眼。

“許叔叔,我也在找她,並且我告訴您,您一定會搬走。”

許叔叔……仿佛很多年前,有一個高貴冷傲的男孩曾經牽著小楠的手,對他說:“許叔叔,我一定會照顧好小楠。”

沒有刻意討好,沒有誇張堅定,他拉著低著頭的小楠,用述說著一個事實一般的表情。

那一刻第一次生出做為一個父親的感動與驕傲。

是他,那個曾經說會照顧自己唯一寄托的男孩,已經成長為要毀掉他的世界的業主?許世新頹然放開了夜長軒的手,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夜長軒再無留連,低著走出了屋子。

“夜總,接下來……”老鄭有些摸不清頭腦,進了房前前後不到十句話,讓自己背下來都可以,完全聽不出任何玄機,可是他們天縱英才的夜總已是一副解決了問題的表情。

難道他對許先生說,你一定會搬走,他就真的會搬走嗎?

“在南漳村比鄰城市的大小藥店,把這種藥全部找出來,放話出去如果有藥商將此類藥品供入南漳村就是與夜氏做對。”夜長軒抬起頭,望了望秋色當空的太陽,一邊從手中丟出一個藥瓶。

老鄭眼疾手快地接住,正是許世新床前散落的空瓶之一。

“您的意思是……截斷許先生用藥?這……會出人命的。”老鄭一驚,剛剛接到藥瓶就像是燙人一般,“這是夜氏所關心的嗎?”夜長軒驟然回頭,嗜血的妖冶在他黑玉一般的眸子間張狂舞蹈。

“操作某種藥品,與暴力拆遷無關,政府不會過問。”漫天陽光都不能阻斷他周身張揚的黑暗翅翼:“告訴他,要麼搬,要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