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鮮紅的顏色灑滿了整個寢殿的黑色水磨石的地板上。濃重的血腥味道一點點的順著室內的檀香氣味慢慢蔓延開來，讓人感受到了從腹中傳遞出來的惡心。
楚慕元伸手，挽住了即將墜落在地上的林清婉。
他這才發現，原來懷中的女子竟出人意料的輕。輕到讓他覺得害怕，覺得難過。瞳孔微微的收縮，他怒喝到：“查！給我追！追到直接處死！”
呼呼啦啦的甲兵聲音瞬間從寢殿四周傳出去，火把幾乎照亮了整片天空。受了驚的皇太後站在一邊，忽然像是被忽然放了線的木偶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看著地上濃稠尚且溫熱的血液。
“是......是什麼人.......”
楚慕元抱著林清婉轉過身來微微側目的看著她：“兒臣先告退了。”
林玉敏忽然腦海之中電光火石一般的閃過一個想法，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轉身準備離去的明黃色身影：“皇帝——！”
楚慕元回過頭來，漆黑如墨的瞳孔裏麵滿是寒光：“母後，他們傷到她了。”
說罷，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冷然的月光之中。
林清婉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非常非常冗長的夢，夢裏麵母親溫和的笑著朝自己招著手：“婉兒，過來呀婉兒。你看芙蓉花開的多好。”又好像忽然畫麵一轉又變成了楚慕元拿著匕首，王嫣兒麵目猙獰的看著自己嬉笑著。
“姐姐，快把你的血給我呀，姐姐——”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孩子，我的孩子......”
太醫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紮著針，但是無奈哪怕是尚在昏迷之中，林清婉也依舊被夢魘糾纏著，她不斷的囈語動彈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間的碎發之中滑落。
楚慕元擰著眉看著床榻上緊閉雙眼的女子，低聲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幸兒惠妃娘娘的傷偏離了心髒位置，命尚且能夠保下來，隻是惠妃娘娘先前就失血過多，又猝然失子，什麼時候醒過來就看造化了。”
太醫小心翼翼的跪安，留下了個模棱兩可的說法來。畢竟當初在東宮的時候，惠妃娘娘就不受寵，甚至還傳出來了當今的皇上放其血來救如妃的事情。
雖然掩蓋的好，但是天底下哪裏會有不透風的牆啊。
楚慕元並不做聲，隻是低著頭認真的看著床榻上的女子，那樣的神情鮮少會在一個帝王的臉上出現，甚至是王嫣兒大概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皇上。
屋子裏麵呼呼啦啦的人都出去了，他伸手輕輕的撫上了女子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格外蒼白的唇瓣。那如同花瓣一般柔軟的觸感讓他的手指微微的一顫。
看著昏迷的女子，他忽然想起來了十多年前的時候自己第一次去燕輝山圍獵，結果剛甩開讓自己不自在的侍衛便在密林之中迷失了方向。
自己小的時候聽身邊的嬤嬤們常說密林之中最容易生養精怪，所以他第一次看到同樣迷失在密林之中的林清婉的時候，長發如瀑膚勝白雪的林清婉就被自己當做了一個格外好看的精怪。
後來兩人在困境之中彼此依附的時候，也常是她笑著跟自己說：“殿下，不擔心，我們總會出去的，我的運氣總是格外的好。所以才會遇到殿下不是嗎？”
從密林之中獲救的時候，都在說是自己救回了迷了路的林清婉，可是其實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心裏麵清楚，是因為那嬌小的女子，才讓自己生出了無數的信心與勇氣來。
其實，是她救了他才是啊。
“我不允許你死。”
他的瞳孔微微的收縮，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屋子裏麵慢慢的血腥氣散去了，變成了好聞的沉水香。
這樣的香氣就好像是生於深穀之中的蘭花一樣，默默的遺世而獨.立。
就好像是她一樣，從不爭不搶卻自有自己的香氣。
林清婉是在昏迷了四日之後才醒過來的。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裏麵沒有了以往潮濕不堪的黴味兒，那是下麵見風使舵的奴才們瞧著皇上一日三次往惠妃這裏跑，因此也好東西流水一樣的往這邊送著。
宮裏麵伺候的奴才也從原先隻有如意一個大丫頭變成了一等丫頭六個，二等八個三等十二個這樣的皇後才能夠享用的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