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這世上竟有一株草,懷含異香,能生死人,亦可肉白骨。有傳說這株草名喚嫪枝,生在極寒之地。莫說千金,哪怕萬金難求,市井紛紛流傳,卻不知道,嫪枝不是一株草,而是一個人,天道輪回,哪有這般劃算,自然得一命換一命。
在繁華的盡頭有一片朦朧之地,明明豪奢到極卻一片荒蕪。“姑娘,怎地出來了,風正大呢,仔細著又著涼啦。”說話的人是一位婢女,而這婢女有著花容月貌和姣好的身姿,她有些著急的踩著碎步,挽起亭子裏的珠簾和層層淡淡的薄紗,頃刻一股馨香傳來,似乎能蠱惑人心。
婢女將手上的青藍色絲絨袍子搭在被喚作姑娘的女子肩上,還不忘替她攏住脖頸,手裏觸到女子冰涼的肌膚時,馬上用不讚成的眼光看著女子。
女子卻是輕笑出聲,她隻是平凡模樣,一張臉毫無血色,瘦的硌人。隻有那一雙眼,若是睜開,恍若百花齊放,就在這時,女子睜開了眼睛,燦若星辰的光華旋即迸發,“嗬、我哪有這般嬌貴。”
婢女馬上嘟囔起來,聲音增添了一絲不滿,更多卻是關切,“姑娘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合著真受了風,該難受的還不是姑娘自個兒!”
女子回過身來,水藍色的袖口隨她的動作垂下,露出一節白瓷般的藕臂,本該嬌嫩的肌膚卻布滿了長短不一,滲人的疤痕。一抹哀愁染上她清麗的眸,“涼秀,他,還是不願意見我麽?”女子輕輕呢喃。
涼秀歎了一口氣,卻是不敢言語,她有些擔憂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唉,這世間最最訊息萬變,最最磨人的便是一個情字。
好半響,女子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隻是不再言語,她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死死看著亭外,涼秀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慕枝,隻能再歎一口氣,然後試探的開口詢問,“小姐,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咱們不如回去吧?涼秀扶你?”說到後麵,涼秀的語氣已經有了哀求的意味。
慕枝卻還是不為所動,她端起石桌上的小巧青樽,一口喝盡杯中辛辣,也許是入口太急,慕枝被喉頭的辛辣嗆得咳嗽不停,都是騙人的,什麼酒香,怎麼解愁,入了喉,終究是辛辣難堪,終究是要重新離開。
所以,他終究不會是屬於我麼?
涼秀隻能手忙腳亂的替她倒上清水,拿著帕子替慕枝擦拭唇邊濕潤。
“小姐,涼秀求您了,求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您這樣,讓夫人和老爺怎麼安心?”此時涼秀的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慕枝又是笑笑,“秀秀,人死如燈滅,阿爹和阿娘都已經不在了,又怎麼存在安心不安心,嗬,這也隻是世人安慰自己罷了。”
嗬,秀秀,若是阿爹阿娘還能感知,定不會隻在一旁看著我,所以,我怎樣作踐自己也隻有自己知道了。
慕枝走出亭子,掀開擋在眼前的層層沙簾,一陣冷風夾雜著雪花飛來,慕枝忍不住瑟縮一下,她伸開手掌,想要接住雪花,無奈雪花隻是在掌心停留片刻,轉瞬即逝,隻是化作一灘孤寂的冰水,再過片刻,隻留下幹澀,當真是了無痕跡了。
那自己呢?在他心裏,自己會不會就是這雪花,毫無痕跡?片刻,慕枝輕輕搖頭,罷了,怎麼會呢?也許在他心裏,自己連雪花也不如,雪花隨消失迅速,起碼有過一瞬冰冷觸覺,在他心裏,自己唯剩惡毒二字了吧,定然是欲誅之而後快。
慕枝抬頭看著還在不斷飄落的雪花,心裏總有一股難言之感,雪花的歸宿的大地,自己呢?自己的歸宿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