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陽城西南坊市無數青樓妓院中,開銷最為巨大之處,公認乃花萼樓。如今臨近深夜,正是花萼樓最為繁忙的時候。後院一排排房子之上,大雪早已堆積了有三指之厚,然而往某處仔細看去,房頂竟然有一個人影,趴在厚厚積雪中一動不動,任由大雪壓身。
這個時間點還沒回家睡覺的,除了賭場青樓這些銷金窟裏的人之外,還有就是那些如夜梟一般不論白天黑夜都在帝都裏活躍的捕快了。而房頂上的楚言,正是屬於後者。
“我去你大爺的老張頭,你們一個個在衙門裏喝完酒回家摟著俏媳婦睡覺了,讓老子一個人在這裏喝西北風。”
“不就是一江洋大盜嗎,栽在咱衙門手上的江洋大盜還少嗎,還蹲守偵查個什麼,直接上十幾個好手抓回來不就行了。”
雖然身形如死屍一般絲毫未動,但小捕快楚言心裏真的是憋屈的要死。自己無父無母,自幼跟開酒樓的邵叔一塊長大。邵叔忙於打理小酒樓,所以無人管教自己,幾年時間就已經把這文陽城西南摸得門兒清。再加上整個西南衙門就數自己功夫最高,捕頭老張頭就把這大雪裏踩點的任務交給自己了。
“唉,功夫高又不是老子的錯,當初老子可是差點就成為那山上神仙……”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楚言正下方這間屋子的門被推開,幾聲女子的笑聲從下邊傳來,楚言立刻放緩呼吸,聚精會神地聽著屋裏動靜。然而片刻之後,聽著屋裏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楚言的神色變得異常古怪。
屋子裏的聲音仿佛有著穿透風雪呼嘯的魔力,無比清晰地傳到楚言的耳朵裏,不斷撩撥著楚言的小心髒。
楚言的呼吸不斷加重,雙手甚至都不自覺抓了一團屋頂的積雪。
“我的媽呀,你們這對狗男女能不能消停一下。”
這也怪不得楚言沒出息,實在是過了這個年楚言就年滿二十了,街坊有的跟他一樣大的連孩子都有了,可他自己卻還是孑然一身。
“皇天在上,各路神仙,能不能賜給我個姑娘啊,哪怕親不著,看看摸摸也是好的啊……”
然而片刻過後,天上突然出現一道白虹,直直地朝著楚言的位置墜落。楚言自幼習武,六識敏銳,察覺到自己身後不對勁兒之後猛然起身向天上看去。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那白虹已經到了楚言頭頂,扭頭的一瞬間楚言還沒看清白虹是什麼就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中,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楚言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睜開雙眼,剛才那一下把自己搞得著實是有點懵,不知道落在了哪裏。第一時間察看自己傷勢後,楚言發現自己隻有一些皮外傷,這才放下心來。
察看四周環境,楚言發現自己剛才那一下最起碼被撞飛了好幾丈遠,之前自己趴的那件屋子屋頂直接被砸出來一個大洞,甚至還能隱約聽見女子的尖叫和男人罵娘的聲音。好在邵叔教過自己一些簡單的淬體之法,所以身體柔韌度遠超一般成年人,再加上落在了厚厚的積雪上,所以並無大礙。楚言心想今晚任務肯定是完不成了,還是趕緊回衙門找老張頭複命吧。
“那白色的到底是啥玩意照著老子這裏就是一下,要不是老子機靈今天就說不定交代這兒了……”
楚言嘀嘀咕咕正準備坐起身子,然後右手剛往地上一撐,頓時麵色古怪。
這觸感,不對勁兒啊!
楚言沒有來地想起今夜自己在花萼樓門口看到,數位姑娘隆冬之時僅身披薄紗,好像有點明白自己摸到了什麼。
老天不會聽到自己的祈求真給自己一姑娘吧?
“姑娘冒犯,在下西南衙門捕快楚言,無意間……”楚言連忙起身道歉,然而剛看到身旁女子模樣,脖子仿佛被掐住了一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美,太美了。
女子雙眼緊閉,麵色蒼白,一襲白衣上血跡斑斑,如同雪中臘梅,顯然身受重傷。盡管如此,女子的麵容仍是無可挑剔。楚言見過鄰居阿翠的嬌憨可愛,見過花萼樓頭牌的媚眼如絲,甚至也見過大周皇後的雍容華貴,然而與身旁女子相比,仍是遜色不止三分。
楚言聽別人說過哪家老光棍看到街上寡婦出門鼻血都流出來了,之前一直不信。然而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楚言就感受到自己鼻腔裏一陣火熱,好像有液體在緩緩流下。奶奶的,前人誠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