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江南,驕陽炙烤著大地,滾滾熱浪拍打著蟬兒吐出“知了、知了”的哀嚎。
酷暑也擋不住人們改造地球的熱情。杭州灣畔,秦山腳下,一堆堆碎石中,傳來“咚咚,咚咚”的轟鳴聲,那是挖機上的破碎錘在拍打大地。走近了,是一個幾十米深的大坑,坑底有一台挖機,正不知疲倦的敲打著堅硬的岩石。駕駛室坐著一個黝黑健碩的小夥子,懶洋洋的望著錘頭,雙目無神……
他叫風子陌,今年剛剛二十歲,五歲時被拐賣到一個小縣城,之前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七歲時養父母先後因病去世,算命先生說他命太硬,克死雙親。養父母家的親戚將他送在福利院,總算沒有餓死在荒郊野外。就像頑強的野草,在風雨中沐浴成長,雖無父母的遺澤,也沒有學貫東西的天賦,但好在身體健康,簡單快活,幾年義務教育也讓他能識得文字,尤其喜愛研究異誌傳說,自得其樂,年少便知社會,也混得一副精明靈活的腦殼。但是樂趣填不飽肚子,為了討生活二年前在地方政府的協調幫助下到工地上打工,跟著師傅學了兩年挖機,現在終於出師了,自詡不輸藍翔畢業。輾轉之下,來到杭州灣畔的電廠工地當挖機駕駛員,與堅硬的岩石進行不懈的鬥爭。沒有出人頭地的幻想,重複著日複一日的敲擊,賺一份工資,除了自己生活所需,就是買點好吃的回福利院給那些弟弟妹妹們打打牙祭。
望著往複的破碎錘,風子陌的思緒已經飄回了出租屋。昨晚對麵的姑娘路過窗前時扭動的腰肢,還有高跟鞋落在地麵的“噔噔”聲,一聲聲如同踩在他的心口,把一顆心擠到了嗓子眼。過剩的荷爾蒙,幾欲隨著他嘴角的口水滴落而出。自卑的風子陌從來不敢正眼看那姑娘,對麵而過時總是紅著臉、低下頭匆匆而過,然後再偷偷回望姑娘那搖曳的風姿,深吸一口氣,意圖抓住那幾許殘留的芳香。當然,就更不知道姑娘姓啥,叫啥,芳齡幾何了。
突然,咚咚聲戛然而止,知了的哀嚎終於蓋過了那不知疲倦的鐵疙瘩。
破碎錘不知道為啥不動了。
焦點慢慢回到了風子陌的眼眸,甩甩頭,暫時忘掉姑娘的風姿,極不情願的打開了操作室的小門。當離開了操作室的空調時,才知道蟬兒為啥一直叫的那麼淒慘。落地幾秒鍾,汗水就順著脊背流淌到了腰間。
一邊走,風子陌一邊嘀咕:“液壓破碎錘不會壞了吧,那我就慘了。這大熱天,幹不了活就吹不到空調了,我還不得熱死,再說工期這麼緊,老板會不會吃了我?”
幾步來到跟前,風子陌發現破碎錘伸出後無法回位,繞著錘子走了一圈,風子陌無奈的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沒發現油路有啥問題呀?”
風子陌,小跑著衝回操作室,關上門,一陣涼意從敞開的毛孔湧入體內,通體舒泰。拉起操作杆,挖機的機械臂也無法正常收回,就如同被吸住了一樣,即使憋得發動機陣陣轟鳴,卻連挖機的上車也回轉不動了。
“難道回轉機構也壞了?”
風子陌又萬分不舍的離開了操作室,在開門的一刹那,看到一道光在破碎錘的釺杆上閃了一下。風子陌跳下挖機,快步走向破碎錘,那光卻越發強烈。
風子陌反射性的眯起眼睛,在強光之中隱約看到破碎錘在變小。
“見鬼了嗎?”
當光線漸漸弱了下來,風子陌蹲在破碎錘邊,搬開了幾塊碎石。忽然,那光芒順著風子陌的指尖鑽進了身體,一陣灼熱之後,一切恢複正常,除了變小後從破碎錘上脫落的釺杆,一碰之下,竟化作塵土,落入了碎石堆中。
“白日見鬼啊!”風子陌後退了兩步,喊了一聲。
抬頭望了望,正午的驕陽刺得他睜不開眼,又怎能見鬼呢?一溜煙跑回操作室,坐定之後,風子陌使勁掐了一下大腿——真疼。風子陌晃了晃腦袋,卻還是不能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迷糊著了在做夢。
晃動一下操作杆,發現挖機已經能夠正常運作。在提起機械臂的瞬間,風子陌頓時瞪大雙眼——釺杆真的不見了。跑到破碎錘下,望著空空如也的釺杆孔,徹底陷入了迷茫。風子陌定了定神,不甘心的在這一堆碎石中尋找起來。
“哪怕找個破的、斷的或者半截屍體,也好向老板交代啊!”
一陣搜尋,風子陌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真的化成塵土了?那可是極耐磨的合金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