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是自己的。
但終究,也不是自己的。
一人,走在路上,背著自己的行禮,過著登山爬樓的生活。
孤獨,寂寞。
以及,乏味。
但,他還得走下去。
這,自然就是化為凡俗的淩塵。
把所有的人都見過後,他就已經一個人收拾行禮離開。
隻想,走遍名山大川。
然後,可能會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裏獨自死掉。
但,他不在乎了。
生命的盡頭,也想看看這大地的風景。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他自然要保留。
交代了所有的事,剩下的自然也就是自己的事了。
成為一個普通人後,他才知道自己很渺小。
走在山野中,走在大道上,伴舟於竹筏上,都顯得很弱。
他的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差,一點比一天更加難受。
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他連自己都不知道了。
但,他不想給任何人帶來負擔。
未來將會如何,已經注定。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小爺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活了很多年,從當年的王朝太子,到後來的離恨宮弟子,再到後來去了西洲,去了中洲,最後也去了北洲!
這種種經曆,都將是我的財富。
這樣,也算是沒有白活一次!”
笑了笑,淩塵喃喃自語著。
山還是那山,人卻不是那人。
風起雲湧,飄渺若華。
雲霧繚繞,宛如浮華。
青山綠水,青衫飄飄。
眉目如畫,身如龍鍾老態。
淩塵柱著拐杖,一個人走在山間,走在鬧市,走在了無人煙的荒漠。
過著,遊蕩天下的日子。
見慣人情冷暖,見過複雜人心。
更加見過,原來人生也不過如此。
他心安慰,得以寂寥。
“神州大地,廣闊無邊,我如今淪為凡俗,還如何去麵對?
這天地,終究是芸芸眾生的,而不是我的。”
他,終究是一個穿越而來,死而複生之人。
縱,有大氣運在。
卻,也未必能永恒下去。
“小爺我身體裏的真氣全無,自從受道傷後,就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是他無可逆轉的事實。
可惜,不能再陪伴自己的妻兒老小了。
也不能再和她們一起玩鬧了。
他的生命,也將要走到最後的盡頭。
山野之間,有人前來。
一翩翩起舞的少女,無憂無慮跑了過來。
她的身後,跟著一位奴仆老者。
“我的小祖宗啊,你跑慢點,這裏是深山老林的,要是有個好歹,你叫我如何交代?”
老者連爬帶滾,迅速追上少女。
當看到少女突然停下腳步時,他才恍然鬆了口氣。
他口中的這位小祖宗,終於是不跑了。
也,讓他微微鬆了口氣。
道:“小祖宗,你,你這是怎麼啦?”
這兩位,卻都是凡人。
“許伯,你看那邊那個老人家,是不是有點麵熟的感覺?”
少女,卻忽然問道。
嗯?
老人家?
麵熟?
聞言,那許伯眉頭一皺,頓時臉龐一黑。
道:“小祖宗,你看錯了吧?天下間的老人家,其實都差不多的。”
畢竟,老人家不少,可基本上都差距不大的。
“額……”
少女卻搖搖頭,又道:“不對,我總感覺認識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許伯:“……”
你見過?
他心想:你見過的人,可能有點多啊。
“既然這樣,咱們過去看看吧!”
一咬牙,那許伯忽然說道。
其麵龐,臉色凝重。
他,是害怕這個少女可能會有個好歹。
“好!”
少女點點頭,秀眉皺起,眉目如畫,精致小臉,宛如一張畫卷,美妙絕倫。
而她等口中的老人家,赫然就是淩塵。
沒有真氣的滋養,他的身體機能開始一點一滴地衰老、枯竭下去。
仿佛,隨時都要栽倒下去,最後隕落一樣。
那模樣、表情,都很難過。
如今,他已經是蒼蒼老者了,和他這一身青衫,卻是極其的不匹配。
看到有人過來,他都懶得去理睬了。
反正,如今也隻是一個凡俗的蒼老不堪的老頭。
半截身子實際上都已經埋入土中了。
“老人家,你在這裏幹什麼?小心著涼了。”
少女走過來,為淩塵披上一件衣物。
可,當淩塵抬起頭,恍然看向她時,便愣住了。
而那少女和那個奴仆老者,同樣看著淩塵的這種頗為俊俏的老臉,也愣住了。
“你,你是……”
那許伯驚愕,心頭多年的記憶,竟在這一瞬間想起。
“太,太子殿下?”
許伯小心翼翼地問道,已是老淚縱橫。
“你……?”
淩塵有點懵,這個人是誰?
他,又為何知道自己曾經的身份?
太子殿下?
這個稱呼,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不由得有些懷念。
有些,追憶。
“老奴許山,拜見太子殿下,我曾是大皇子身邊的人,曾有幸見過太子殿下您一眼,想不到這麼多年來,您還活著。”
許伯急忙跪倒在地,拜服著。
他,是許山,更是當年大乾王朝的舊人。
也是,當初追隨在大皇子,也就是淩塵大哥身邊的人。
當然,隻是一個普通人。
“原來是這樣。”
淩塵,自然是點點頭,明白了許山的來曆。
頓時覺得,親切無比。
畢竟,王朝舊人,天下之間,還有多少?
他不知道,但明白不多了。
能在臨死前見到一位曾經的王朝舊人,實際上已經很滿足了。
“或許,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吧。”
他歎息一聲,喃喃自語著。
“你,你就是我叔父?”
這時,那少女聞言,立馬問道,小臉上,卻寫滿了好奇。
叔父?
淩塵一愣一愣的。
“你,你是?”
他,並沒有能認出這位少女來。
但,覺得是有些眼熟。
偏偏,沒能認出來。
“殿下,她,她是大皇子的小女兒,是當年陛下親自冊封的雅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