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夫君逢人便說啊!”歐陽戰笑著說。
等慕容謜回來,陸子諾問他,誰知他拒不承認,並且嚴肅地告訴陸子諾:“此事絕不許告訴他!”他的手指著她的肚子。
看著他義正言辭,陸子諾樂不可支,慕容謜看著她,也終是忍不住淡淡一笑:“你啊。”
陸子諾有孕七個月的時候,肚子已經大的嚇人,這日,忽然覺得胎動劇烈,慕容謜請了大夫,那人卻說,這是子諾身體的底子不好,他們是無計可施的。
慕容謜沒有辦法,隻能傳了消息讓思雨過來,思雨一來,診了脈,便略略皺了眉,陸子諾抬眼瞧她,微微抿下唇,淡淡道:“你們都了解我的脾氣秉性,告訴我如今情況如何吧。”
“孩子到如今的月份,生下來也是能活的,你不要擔心。”思雨一貫直言,見陸子諾瑟縮一下,便又安慰道:“你原本是身體底子不好,可保下這個孩子,我還是有把握的,隻是……”
“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陸子諾一抬眼,看向慕容謜,也不知是在說服他,還是在說服自己:“我們用了這麼久才在一起,我才不會有事。”
“我說的隻是不是擔心什麼,而是,你得給我少吃點兒珍饈美味了,孩子太大了,又是頭胎,你生不了。”思雨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看向的慕容謜。
慕容謜撓著頭,尷尬地應下,提心吊膽了一個多月,八月尾的時候,陸子諾終於要生了。
這些日子慕容謜連半步都不敢離開,偏偏那日,陸子諾差他去買北街的糖人,他回來的時候,便聽著思雨在裏頭忙亂,下意識的就要推門,卻聽著裏頭思雨的聲音傳來:“別進來,快去燒些熱水,這裏不大夠用!”
陸子諾一開始痛得沒那麼厲害,倒還是有閑心看著他們都忙慌慌的樣子,可誰知前後不到一個時辰,陣痛就愈演愈烈,緊一陣慢一陣的痛,孩子卻不見向下走。
陸子諾痛得眼前發黑,思雨一個人忙不過來,請了隔壁的小丫頭來幫忙,可那小丫頭沒什麼經驗,不添亂就不錯了,一直紅著眼圈,低聲的不斷重複著說你夫君就在外頭呢。
陸子諾聽著她說的煩,可一張口,就是一聲痛呼,忽然想起什麼,一把捉住思雨的衣袖,斷斷續續道:“若是……有異,舍母保子……”
思雨瞪她一眼,終於抬手把小姑娘趕了出去,慕容謜在門口守著,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又被關在了門外,思雨看著陸子諾,惡狠狠道:“你別瞎想,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你還得陪著莊主白頭偕老,你一死了之,讓莊主怎麼辦?”
催產湯灌下去一劑又一劑,可除了加倍的疼痛,孩子卻沒有任何一點進展的意思,滿屋子的血腥氣讓慕容謜更加心慌,到底是顧不得了,推門進來,撲到床邊,握住陸子諾的手。
陸子諾痛得著實沒有力氣趕他,隻低低的喚著,在痛苦裏沉沉浮浮,漸漸連周圍的人也看不真切了,自己覺著在一遍遍隨著思雨的呼喚用力,冷汗混著眼淚往下落,隻記著恍惚間思雨將參片塞進嘴裏,又將慕容謜拉到一邊,一次一次向下推著肚子。
若是原先隻是連綿不斷的疼,現在卻是撕裂一般,仿佛整個人都要從中間撕開了似的,陸子諾能感覺得到孩子一寸一寸的向下,手指死死的抓住一旁的繡枕,最後甚至將嘴唇都咬的出了血,隻覺得身體一輕,連魂魄也跟著輕了一下,便飄飄的昏了過去。
思雨抱著孩子,擦了擦,便笑眯眯的遞給慕容謜:“莊主,是個小郎君呢。”
慕容謜卻不看那孩子,隻將他又交回思雨手上,再去看陸子諾,探了好幾次的鼻息,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幾乎癱坐在地上:“她沒事……”
於是,自覺被爹爹無視了的小小嬰兒,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抗議哭聲,新的生活,終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