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六章、花間辭,陵遷穀變總成空(上)(2 / 2)

瞿仙留著尖利的指甲,一下下抓撓在慕容純的後背上,做著徒勞的掙紮,發現無果後,狠狠一口咬在慕容純的肩頭,慕容純卻一直未曾鬆開手,隻是低聲地呢喃著:“沒事了,瞿仙,沒事了。你終於回來了!”

瞿仙卻隻是古怪的大笑,惡狠狠地抓住慕容純的肩膀,若非冬日穿的衣衫較厚,指甲幾乎要陷進皮肉裏,她的聲音嘶啞地仿佛自地獄爬上來,沒有眼淚,卻生生泣血:“不!我寧願當初就已經死掉,你們都騙我!沒有一個人對我是真的好,你們為什麼不來救我?為什麼讓我如此痛?你放開!放開!”

“瞿仙,你相信朕,朕不會騙你,”慕容純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朕不會騙你。”

瞿仙僵了僵,她落在一團火裏,灼燒得痛苦難耐,可麵前的人卻像是一泉溫水,不曾冰涼,不曾滾燙,隻用自己的溫度,溫溫柔柔的包裹著她,讓她慢慢放鬆下來。

慕容純依舊緊緊地摟住她,他心疼陸子諾,尋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卻變成了另一個她,且心中滿是怨恨;他亦心疼瞿仙,經曆了這麼多,卻皆是空空一場。他深吸了口氣方說:“瞿仙,慕容誼他做錯了事,不應該是你去承擔,從前的都過去了,你不願說,便不會有人問,沒事了。今日起便有朕在,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瞿仙終於抬起頭,她定定地看了慕容純半晌,似乎還未曾完全清醒的認出他到底是誰,卻也終於軟了下去,而後,失聲痛哭。

她這一輩子,做保鏢的時候,學的是自己舔舐傷口,絕不能流半分眼淚;做慕容誼夫人的時候,心底喜歡他,又無論怎樣都是甜蜜的,從未有過這般流淚的時候。

瞿仙痛痛快快地哭著,而慕容純也隨著她蹲下來,始終都虛虛的圈著瞿仙,給她這一點溫柔與溫暖,直到瞿仙一點點蒼白了麵色,再度陷入昏迷。

瞿倩急急忙忙指揮著醫女將瞿仙抱回床上,又忙著去診脈。

倒是陸子諾流淚滿麵,抽泣不已地走到慕容純麵前,拉他起來:“謝謝……你的傷……”

慕容純按揉一下瞿仙方才打的那一掌,暗暗皺眉,卻還是搖搖頭,陸子諾卻不放心,兩人一麵往外走,一麵念叨著要給他傳醫令。

慕容純隻一笑,覺得自己這一時衝動,倒似是做在了點子上。他方才看著痛苦萬分的瞿仙,卻覺又瞧見了那日曲江宴上的陸子諾,心底一陣又一陣地抽痛,且看她要傷陸子諾,便再顧不得其它,立刻上前攔住。隻是將與陸子諾如此相像的瞿仙攬在懷中,到底還是有些隱痛的,她不是她,卻有著相同的顏、相同的痛。隻是阿謜到底還在,瞿仙卻什麼都沒有了。

可他到底未曾多說,隻是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日漸落幕,寒風一吹,天便這樣,漸漸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