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人員已經被韓城絮調走，此時此刻，韓城絮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院長的閻王。韓城絮讓他死，他就得死。老院長清楚，能做出這麼大手筆的人，讓他在公-安局“畏罪自殺”，並不是一件難事。
“好。我聽。”
“兩隊人販子在山上約定的地點彙合了，隊長非常生氣，把小姑娘按在地上踹。發泄完憤怒，一夥人開始打量另一個剛被偷來的小女孩。另一個小女孩才9歲。九歲啊。雖然才隻有九歲，但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惹人憐愛。一幫人販子起了壞心。咳咳——”
韓城絮深吸了一口煙把自己嗆到了，咳嗽不止。
再抬頭的時候，已是滿臉淚水。
不知是煙霧嗆到了眼睛，還是咳嗽頂出了淚水。
老院長低下了頭，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小女孩，九歲的小女孩。鄰居家的孩子中途看不下去，衝出來想要護著小女孩，被人販子失手打死了。這些人中，還有這個小女孩的親哥哥。他也想救他妹妹啊，可是剛剛被打得姑娘，死死的抱住了他，就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妹妹被幾個畜生折磨致死。”
韓城絮點上第三隻煙，滿是血絲的眼睛狠狠的盯著老院長。
“一直到天亮，足足三四個小時。九歲的女孩啊!你孫子隻是在哪裏哭，而你！林義孝！自始至終，都沒有下山找救兵幫忙，更沒有衝上去和畜生們決一死戰！”
韓城絮憤怒的用雙拳捶打著桌子，手指之間的煙火星四濺，煙身因為巨大的力量彎折成兩半。
“為什麼！就為了等畜生們發泄完休息，你再趁機救走你自己的孩子！”
“就你家的孩子是人，其他孩子都不是人麼！！！”
“就你家的孩子值得救，幾個睡夢中的孩子就不值得順手搭救麼！！！”
“你還算不算是人！！！”
老院長低著頭，花白的頭發零散的堆積在腦袋上，佝僂的身影因為過度彎曲，看起來像一直野狗。
韓城絮點上第四支煙，卻沒有放到嘴裏吸。場麵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煙絲微弱在燃燒聲在屋子裏回響。
“說點什麼吧。”韓城絮冷冷的看著老院長，“這個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林院長老淚縱橫：“我當時也怕啊，我怕我打不過他們最後被打死，我怕下山之後他們已經結束並且逃離，我怕我的兒讓他們買到一個我永遠也找不到地方啊！”
老院長渾身顫抖，手腕上的銬子因為抽動而發出聲響，像是在嘲諷著老院長的自私與懦弱。
“接著說。”
“我救下孫子回到家裏以後，我也很羞愧。從那之後我把我所有的積蓄全部捐獻給了孤兒院，工作也辭掉了去孤兒院做誌願者。賺的工資出去吃喝，一半給孤兒院，一般給我的孩子。自從他十年前出車禍去世之後，我更加意識到這可能是上天的報應，再也沒有吃過葷菜，保險公司賠償的錢和我的工資全部都給了孤兒院的孩子們。我老林這輩子就做了這一件對不起良心的事兒，沒想到老天還是不放過我，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後悔啊！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衝上去和他們一決生死了！”
韓霖咬牙緊閉著薄唇，注視著麵前這個隨時會黃土壓身的老人，他絲毫不覺得同情。當年見死不救，如今說這些後悔的話又有什麼用。
“那麼”韓城絮看著手裏的生雲起霧的煙支，“現在你知道我到底是誰了吧。”
老院長身形一頓；“難道？！”
“說出來。”
“你是那個死去小女孩的哥哥！！！”
韓城絮撫手鼓掌：“答對了!”
然後反手給了老院長一個巴掌。
老院長“啐”了一口，吐出一顆槽牙，褶皺鬆弛的臉上留下一個清晰的五指凹槽。
“原來是你。”
“對啊，是我。”正手又是一巴掌。
老院長本就以謝頂，靠幾縷長發蓋著油量的天靈蓋。韓城絮的兩個耳光，扇亂了刻意梳齊的白發。活像是電影《功夫》裏的火雲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