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陸天行與馮一山,丁瑩盈三人從那繁草綠地中走出,行入一片山野,在來時的路上,他們也並不是一帆風順,有兩隻從天而降的飛行異獸,尖喙如鋒穿金若泥的鋒刺,尖叫聲刺耳,長相恐怖得讓饑腸轆轆的三人都食欲不振。但顯然,他們並不想把它們當成食物,但卻無法保證它們不這麼想,看它們氣勢如虹地直衝而下,馮一山覺得這可能性非常的大。
“這恐怕是精怪中的頂尖存在了。我覺得這兩家夥的嘴比我們手上任何一把靈兵都要來得厲害。”
馮一山一見到那從天而降的尖芒,瞪大了眼睛,尚未開戰就已經開始先漲他人誌氣,當他說完這句話時,忽又想到了陸天行那把神劍,當即又開口催促道。
“除了你那把神劍,快,把這兩不知死活的東西砍成兩半!”
當然他自己不可能沒有防備,他早已蓄勢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陸天行卻沒有聽他的,他看似什麼也沒有準備,隻是靜靜地說了一句。
“不用。”
如今那兩隻家夥跟在丁瑩盈身後,趾高氣昂像是兩頭得勝的公雞,除了不會得意地高鳴。
“這是怎麼回事啊?”
馮一山表示無法理解,這確實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兩隻怎麼看都像是異獸的家夥,竟然跟在一個嬌滴滴的人類女子身後,看樣子還在互相爭寵邀功,這是要變天呐,他如此無力地想。
一開始丁瑩盈也是被嚇得不輕的,但是後來發現它們並未朝著他們攻擊,反而表現出親昵,雖然這並不能讓他們對其外表改觀,但是足以讓人不再那般戒備。
“這你就要問她了。”
陸天行沒有表現得那麼吃驚,卻也有些好奇。
丁瑩盈笑臉盈盈。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我知道它們一定是靈獸,也許是我修煉的功法緣故,能讓它們感覺到親近吧。”
馮一山嘀咕了一句‘這麼醜的靈獸’,沒有讓丁瑩盈聽見,然後他便對著陸天行開口。
“你也不知道的,怎麼就那麼肯定它們不是來攻擊我們的呢?”
他還清晰地記得陸天行那聲堅決果斷的‘不用’,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竟敢那般肯定,馮一山覺得有些難以釋懷了。這未免太過自信了些!
陸天行卻很簡單地回答道。
“它們沒有殺氣。”
馮一山呼吸一窒,半晌之後方才喃喃道。
“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玄乎了。”
……
鍾秀雲在一棵奇形怪狀的古樹邊停下,枝幹呈現一種不規則的扭曲,如果不是他們已經身處另一處平原,再不是那詭異難測的迷失森林,她差點要懷疑,眼前是不是又一尊樹精?但她相信自己理智的眼睛,覺得自己不會錯,就像她相信薛謙已經無法逃離,唯有放棄。在該做選擇的時候遲疑,或許結局就早已注定。
她的後背稍稍靠著大樹,一絲腐朽的樹皮味道竄入鼻息,但她已懶得去計較,她必須盡快恢複體力和消失的靈力,以應付還遠遠沒有結束的險境,她提醒自己接下來要更小心。
一道陰影壓過來,龐隆也在緊隨而至。
龐隆明明在修為和體力上都比鍾秀雲高上一截,但不知為何,他紊亂的氣息竟然比她還要不堪,他的呼吸粗重得就像是一頭剛剛拖了十裏地的耕牛。他抬起眼,兩人目光相碰,卻又不約而同地離開。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月色有些涼意,空氣似乎冷得快要結冰。
“龐師兄,這不怪你。”
鍾秀雲突然開口,這一開口,非但沒有讓情況好轉,龐隆愈發地感到無地自容,臉上燎燒起來,像是被抽了好幾個大耳刮子,冷倒是不會了,成了火辣辣的疼。
“不,是我考慮不周,太過大意了,沒想到那裏居然藏著那麼詭異的東西,我的靈力竟然在靠近它的時候被凍住了一樣。我…救不了師弟…”
那些保證的話語還猶在耳畔,令他感到任何辯駁都蒼白無力,他雖說的是實話,但話裏卻仍有著為自己開脫的成分。鍾秀雲雖不明就裏,卻也聽出了一些端倪,嘴角不自覺揚起,那揚起的弧度如刀鋒,在淡淡月光下,清晰地刺入此時他格外敏感的心裏。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很沒有意義,心中曾有的一絲火熱迅速冷卻下去,然後他深吸一口冷氣,開口說道。
“既然師妹也算是安全了,那我們就此別過。”
他們不約而同地,都沒有提到那個名字。
鍾秀雲嘴角的弧度迅速消失不見,她錯愕了一瞬間,似乎感到事情有些超乎她的掌控了,望著龐隆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中竟有一絲懊惱,但是她內心深處原有的驕傲讓這股懊惱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種自我保護的平淡情緒給代替。她隻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