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摧毀(1 / 3)

兩年時間裏,商逸豫經受了各種不同的致命痛苦,這些摧毀了她對世界的美好印象,也永遠摧毀了她的夢想。最殘忍的傷害,也許就是世界上突然降臨於人的傷害——商逸豫就經曆了這樣的傷害。

當商逸豫接到沁荷的電話時,她驚奇地發現自己還活在世界上,簡直就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跡。

同時,她在精神極度低沉的狀態下,被迫接受了上天賜於她的意外痛苦:她最後的家人哥哥被阿高用槍打死了。

原本家是唯一可以支配商逸豫精神的力量。可是現在,她對家所萌發的希望幼芽,還沒待開花,卻遇上嚴重的霜層,於是它馬上就要死去,情景就同她一樣。她經曆如此慘痛的一步,僅僅是表示詫異,似乎就不夠誠實了,對自己或受害者都不夠誠實。

“我們在塵世的關係,會不會因為我離世而斷絕?”商逸豫問。

“你又可以說話了?”佟翳興奮地問。

“自從我被阿高追殺後,我就一直會說話了。隻是我在媽媽的墳墓那裏,遇見那個遭強暴女孩的媽媽後,我從心裏上不願意說任何話。我不願意把任何人,包括我自己的悲慘經曆,用聲音講給任何聽,更不願意用聲音闡述我的命運。不然會剝奪我獨自聆聽這個世界的權力。

現在,我們家隻剩下我一個人了,而且是一個渾身充滿悲傷的、沒有活躍生命力保證的人。我完全不知道一個心靈被神秘主義者剝奪的人,還有什麼有益的嚐試,慷慨的保證。我們的愛情也不可能得到持久的提煉,而且注定我們的愛情不會有最後階段。

項琅走時,她給你留的信,在這一點上,為我們沒有最後階段提供了信息,我很早就看到這個問題了。雖然,我在竭力回避,但我精神的脆弱一直困擾著我。信中肯定我們不會有結果……”

商逸豫話還沒有說完,佟翳立即用一隻手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他心理也在不斷責怪自己是一個平庸的心理學家,無法用了不起的語言,把受製於悲鬱的商逸豫,從極端的低落世界裏拉回來。

“我不希望你總是這樣悲觀:麵對死亡、恐懼和痛苦,總是一味感到悲哀。我會全力以赴給你生命新的力量。”

商逸豫認為這是命運的聲音。

“你的這幾句話,似乎減少了我那摧肝裂肺的痛苦。自從我確信你是真的愛我時,我覺得那是決定我命運的一天,那時,我是多麼的幸福!可我得不到上帝的恩典,那怕是微不足道的笑容都不能給你。那個奇怪的日子,迫使我性格沉鬱。現在,我的家已經徹底的毀掉了,我不得不用我最虔誠的聲音,向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你,袒露我的內心,因為我堅信聲音是最誠摯的表達方式。”

“你是一個嫻雅、美麗、溫柔的女孩,你就必須忘掉劇烈的痛苦,拋掉悲觀的想法。那樣會給你奇特的,意想不到的輕鬆感覺,那樣世界沒有誰會比你可愛、幸福。同時,我也可以得到你的保證,我們興致勃勃地去遨遊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天堂。過去,我曾經暗暗發誓,我會用我畢生的精力來照顧你。對於你的處境,我從來沒有去體察過自己的內心,是由於對你愛情的意念,而不是對自己衝動的盲目……”

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們的說話。

佟翳接完電話,對商逸豫說:“是項琅,她昨天從國外回來了,明天她會來看我們。”

“我覺得項琅是一個很好的人,她素諳人情世故,她有隨機應變的才能。她那種凝思、深邃的眼神,總和人與眾不同,僅僅這一點,我就覺得她是最適合你的少女。當然,我說這句話的心思很單純,絕對沒有對她對你施展感情的厭惡。似乎我這個人生來很古怪,既不合於這個世界,也無法欣賞快樂的喜劇。看來,我隻是一個時刻都在遭受攻擊的悲劇人物。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讓步是我的職責,所以我希望你這次要珍惜項琅,她等你等的太久了。”

佟翳感覺商逸豫在無意中,顯露出她的內心受到的深深的挫傷。商逸豫說完這話後,安詳沉靜,如果需要打破的話,該是佟翳的職責。

“如果你一定要把項琅安插在我們中間的話,我會覺得我們之間喪失了什麼。應該彼此的心靈,我們的心靈被極端的精神倦怠吸引進去了。”

商逸豫情不自禁地用上排牙齒咬咬下唇,深邃溫柔的目光迫使佟翳會永遠地記在心裏,隻是有憂傷的瑕疵,似乎占去了她臉上的一些神采。

商逸豫也許神情激動,說話的聲音顫抖起來:

“這不關乎心靈,完全是因為失去力量的精神!”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商逸豫差一點流下眼淚。

她發現,她那即將要徹底濕潤的眼睛,快要把佟翳心扉最底層的憂傷,都要擠弄出來。於是她稍稍的振作一下,竭力溫和地說:“我的精神就像一個嬌弱的身軀,在冬天裏,隻穿著單薄的晨衣,把脆弱的軀體顯露無遺。我半閉著雙眼,直到昏迷不醒,而且任何人都無法把我救扶。除非明淨的春天馬上來臨。”

商逸豫臉色蒼白,好象要掙紮著走開,可是她的雙腿似乎不聽她任何使喚。她自己感覺渾身乏力,佟翳見她的身子也搖晃的厲害。最終她支撐不住,跌到在地上,佟翳立即伸出胳膊把她攙住。

商逸豫閉著雙眼,似乎無法張開嘴說話。佟翳對商逸豫說:

“你的身子太虛弱了,我們應該作一次長途旅行。”佟翳說,“振作一點,我扶你去臥室休息。”

這個時候,商逸豫已經走不動了。

她翕動著雙唇,好象要說什麼。一個本能的動力,使她睜開雙眼,把因害怕佟翳會因為她睡去而離開她。

她用孤獨用眼神告訴他,在種種不幸的情景中,在變幻不定的痛苦中,她和佟翳的愛情是她苦思苦想的問題。

她已經被佟翳扶到臥室,並安靜地躺在床上,目光不覺地落在佟翳那焦躁不安的麵孔上。

“逸豫,你躺著好好休息。我想出去給你虛弱的身體買點營養品。”佟翳說著,欲要出去。

“你想去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你。但我想把我的真實內心告訴你,我想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也一直把這個想法,當作一個神聖的義務對待。”商逸豫說。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拋開世俗的顧及,花費我的整個人生的精力,來照顧你,隻要你快樂地活著。”佟翳說。

“我不快樂,而是悲痛欲絕。我強大的精神支柱,在頹然中被摧毀。我失去了我父母,我的哥哥。就那失去親情這一點來說,在我的心靈就根深蒂固了。我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態度,去麵對這殘酷的一切。所以我無比很怨恨外界,給我帶來不幸和對我身心無止境的摧殘,迫使我沒有力量,去做任何事情了。”商逸豫悵然地說。

商逸豫的表情慘然。

佟翳認為,商逸豫沒有高超的本領,能夠把世界給她造成的不幸遭遇排解開。現在,他見商逸豫的臉除了蒼白外,天生的美貌依然存在。

“我們現在不談論最近發生的不幸之事,或表露自己憂傷的心靈。我想敘述一下你美好的過去,在你沒遇到各種怪事之前,你活躍的性格,美好的心靈,你的心簡直純得像晶瑩剔透的水晶。你處事明智,腦袋機靈,才華滿溢,總表現出你的不同凡響。你和你的家人,在平靜地指望著你的未來,未來有無止境的榮耀等著你去取。無限真摯的感情,給你帶來完美的幸福。忠誠的友誼,讓你活力滿身。那時你十八九歲,無憂無慮地享受著生活。抱著最天真的心,相信這個文明的世界、平和的世界。從不會認為,人性具有嚴重的兩重性,在極端的情況下,人性會導致你的不幸。你信任每一個人,就像相信未出生的嬰兒,必須在女人的子宮裏發育一樣。你也說過,你相信愛情,你的愛情會在你的願望下,完美無缺。你還說過……”